“去，文杰，給你妹妹打點飯來。”眼看著，可以開飯了，外公使喚自己的外孫子給外孫女打飯。坐在椅子上，小腿還踩不到地上的木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種久違的待遇。

　　一晃5年過去了，自己來到這兒又是5個年頭，一切都沒有什么變化，除了自己的笑少了點。

　　從二表哥手中接過專屬于自己的飯碗，木芽奶奶地說了句：“謝謝文杰哥哥。”一張小臉卻沒什么表情，不過語氣倒是十分溫順。

　　顧文杰聽到自家表妹奶奶的聲音，心都化了，捏了捏木芽軟軟的臉蛋，說了句：“不客氣呀，晶晶。”

　　突然被除了外公、外婆之外的人碰觸，木芽下意識的一個激靈，僵直了身子，深怕被察覺出自己的異樣，還好都是些糙老爺們兒，沒有覺察到，心里緩緩地呼了口氣。

　　“來，晶晶，吃點肉，太瘦了。”外婆夾了快雞腿肉打算放到木芽碗里，木芽下意識地端著碗挪開了，小臉一皺，“不要，自己夾。”

　　一愣的外婆一聽，拍了拍木芽的小腦袋，笑著道：“好好好，晶晶長大了，自己夾菜吃。”

　　一旁的外公看了，說了句：“你看看，不需要你動手，晶晶自己會夾菜了，是不是？”

　　聽了這話的木芽，心里想著“不是的”，回了句：“嗯。”

　　“真乖。”外公的大手摸了摸頭。

　　“才不是的。自己巴不得外婆給自己夾菜，一輩子。只是自己……”心里頭還在碎碎念，可下一秒剛塞進嘴里的飯就被噴了出來，木芽來不及思考外公外婆和表哥的神情，跳下椅子，就跑到了垃圾桶邊上吐了起來，自己竟是吃到了一塊雞肉！

　　嘴巴里的油膩感，殺雞的血腥味，還有自己被一群狼狗圍住，大口撕扯時的痛感，在胃里翻江倒海，木芽控制不住地嘔吐，扭頭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神色呆滯的顧文杰，斂去了內心的狂躁。

　　看著木芽吐了，外公外婆一臉驚慌，兩人快步走到木芽身旁，神情緊張。

　　外婆拍著木芽的背，問：“哎喲，晶晶，怎么了？沒事吧？啊？”

　　“水。”木芽弱弱的說了句。

　　“哦，水。”外公一聽，立馬倒了碗溫水。木芽接過，喝了一口，蕩了蕩嘴里的油膩味兒，反復四五次，才勉強壓下去了胃里的惡心。

　　外公抱著一臉虛脫的木芽，扭頭看著站在飯桌旁，一臉呆愣的外孫，問了句：“怎么回事？”

　　本來看著表妹嘔吐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突然就看到表妹瞥了眼自己，就是那一眼，顧文杰察覺自己整個人都凍住了一樣，就像之前去方家瑞家看到的那只大狗一樣，很兇地盯著自己，除了面對方家瑞，對誰都是兇狠的，可那眼神，自己在表妹上看到了？一直處于呆愣狀態的顧文杰，突然聽到這一問，全身抖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說了句：“我……我不知道。”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地看著外公懷里的表妹，卻發現表妹根本沒看自己，想可能是錯覺吧。

　　“你不知道？”顧華勝一聽，更是有了幾分火氣，“這飯不是你打的嗎……”

　　“肉，有肉。”木芽打斷了外公接下來的斥責，全身卻是被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包裹的暖洋洋的，忍著幾分不適感，說出了自己懷疑的原因。

　　“恩？”突然被打斷的顧華勝聽到這里有，愣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外孫說道：“肉？對！那個，因為之前電飯煲里頭，奶奶還放了碗梅干菜在蒸，然后打飯的時候，剛好有粘到飯，我想著沒什么關系，就……”察覺到爺爺不悅的視線，顧文杰越說越小聲。

　　“沒什么關系？”顧華勝一聽，立馬火了，“沒什么關系，晶晶吐成這樣？”

　　“我………我也不知道。”顧文杰感覺自己有點委屈，癟了癟嘴。

　　一看孫子要哭了，焦彩霞出聲打斷了老伴兒的斥責，“好了好了，文杰不是說了他不知道嘛，你罵他干嘛？我剛剛不也打算給晶晶夾塊雞肉……”說到這兒，兩位老人才反應過來，這外孫女似乎一直就不愛吃肉。兩人一對視，藏起了心思，于是幾人又繼續吃飯了，只不過更加小心翼翼罷了。

　　吃完飯后，看著顧文杰離開，木芽想到之前自己的眼神，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但是那一刻懷疑自己被戲弄的憤怒差點抑制不住，到這里，木芽還是一無所知。

　　只不過，想到自己吃了塊肉就這般大反應，木芽心下也有幾分困惑，上一世自己雖說的確算不上肉食動物，但是個把月吃次肉還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正新家的甘梅味的雞排還是很不錯的。但一思索，也能大概明白幾分：之前那一瞬間的惡心，除了油膩、血腥，還有這幾年快想不起的死前的場景。想到，自己無力地躺在地上，一陣陣的昏沉，被身體撕扯開的疼痛震醒，想到最后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狗牙牙縫中流淌著鮮血的肉，一個干嘔反了上來，木芽晃了晃腦袋，不去想那些畫面，心下卻是想著，找個緣由得確實一下，自己這一世是不是因為……真的吃不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