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收到了檢驗報告，那瓶可樂確實存在其他物質，但檢查科還沒識別出來是什么類型的物質。
流浪漢那邊已經蘇醒，和周一鳴一樣，也是醒來后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可樂是他在垃圾桶里翻到的，他只記得喝完可樂后想睡覺，而且做了一些心情愉悅的夢。
至此基本可以認為可樂中含有某些致幻物質。周一鳴和流浪漢都因為喝了這可樂，做出異于常人的行為。
現在的問題是致幻物質的來源。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果這種致幻物質已經成熟而且可量產，說明暗地里有些黑手已經開始行動。但如果只是新發現的，那就需要盡快從源頭遏制。
劉明敲響了組長的辦公室，進去匯報了整個事情和自己的猜測。
組長陳義是個大胡茬臉，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問道：“你現在的想法是什么？”
“我會派人盯著騰越網吧，然后等今天之內檢驗科那邊能否有進一步的結果。明天還沒有結果的話我會申請搜查網吧。”
“嗯。”陳義從抽屜里找出張名片，遞給劉明，“如果六點左右檢驗科還沒結果的話，你聯系秦教授吧。秦教授對這些很有研究，之前很多次行動，多虧秦教授幫忙才分辨出很多新型迷幻藥。網吧畢竟是公眾場所，萬一真有黑手，搜查容易打草驚蛇，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這樣。”
“明白。那我先出去安排人手了。”
“嗯去吧。對了，”陳義叫住劉明，“這件案子好好處理，完事之后就準備面試吧。”
“好！謝謝組長！”劉明敬個禮，走出辦公室。他腳步飛快，完全掩蓋不住內心的激動。G市警局每年九月底會安排晉升面試，面試名額是上級推薦的。像劉明這種入職兩年就得到推薦名額的，算是極少數。即使這次面試失敗，下一次的成功率也會大大提升。
劉明坐在位置上，本想打個電話給冷婧說下這個好消息，但想了想這個點她在做實驗，估計不想被打擾，于是沒打電話。
劉明深呼吸整理了下心情，他拿出陳義給的名片，上面寫的秦宇航，HG大學化學系教授。
“這么巧也是HG大學的。”劉明心想。他拿出先前的調查報告，重新翻看，檢查是否有漏掉的線索。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六點，劉明打電話問了檢驗科那邊，依舊沒有結果。于是他撥通了秦宇航的電話，自我介紹后把請求大概講述了一遍。
“可是我正在外地出差，要等到下一周才回去。”秦教授說，“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聯系方式，是我帶的研究生，以前和我一起幫警方的。他在學校，或許能幫上忙。”
“好的，多謝秦教授。”
掛斷電話后，對方很快短信過來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
劉明照著電話打過去，很快一個男生接起電話：“你好。”
一個沉穩的男聲，劉明心想。他回道：“你好，我是G市警局的劉明。請問是莫作棟？”
“對的，劉警官有什么事情嗎？”
“是這樣。原本我們想找秦教授幫忙分析一些物質。但他出差了，他推薦了你。”
“明白了。今晚八點那樣子方便過來嗎？我在HG大學實驗室。”
“嗯，感謝。”
“不客氣。我稍后給你發具體位置。”
“好的。”
對話出乎意料地順利。劉明感覺和搞學術的人打交道就是直接簡單。他打電話讓檢驗科送來一小瓶可樂樣品。然后他收到莫作棟發來的短信。
劉明看看表，還有時間。于是他給冷婧發去一條消息：“今晚一起吃個飯？”
過了半分鐘對方回復：“中午不是剛吃過？”
“今晚有些事情還得去HG大學一趟。”
“七點，樓下門口。”
“好啊！”
劉明收起手機，等檢驗科同事送來樣品后，他迫不及待地離開辦公室，開車去往HG大學。
七點的時候劉明準時在實驗樓下看到了冷婧。劉明本來提議要到校外吃飯，卻被冷婧反問一句“不是來HG大學有事情嗎？”，于是兩人依舊去了飯堂。
劉明先是講了有機會參加面試的事情，冷婧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說要去外面吃飯。這種事情確實該慶祝一下的。別吃了，去外面吧。”說著她站起身。
劉明連忙阻止她，“別，我來這是真有事情。八點約了人的。”
冷婧坐下，喝口水后說道：“第一次晉升面試應該會很緊張，你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知道的。”
“劉叔叔估計很有經驗，可以多向他請教吧。”劉明的父親也是個警察，冷婧的父親則是個法醫，兩人是搭檔多年的好友，現在每天都會約出來打牌。
“先等這個案子處理完。就回家和我爸聊聊。”
“嗯，案子什么進度了。”
“那瓶可樂檢測完了，含有不明物質。檢驗科沒有進一步結果。我來HG大學就是找你們的化學系同學幫忙檢驗的。”
“化學系的同學？”
“嗯，本來找的秦教授，但他剛好出差了。他推薦了一個同學。”
“那人不會叫做莫作棟吧？”
“你怎么知道？”劉明訝異。
冷婧點點頭：“果然是他。化學系里有資格得到秦教授推薦的也就他了。”
“那么出名嗎這個人？”
“他已經拿到直博的資格了。一些研究在圈子內算是蠻出名的吧。秦教授的得意門生。”
“你見過他本人？”
“前兩天還見過。有些項目在合作。”
“這樣子。那要不你待會兒和我一起過去？認識的好辦事。”劉明建議。
冷婧想了想，自己恰好可以過去看看莫作棟的研究進度，于是點頭答應。兩個人繼續晚飯閑聊。
......
莫作棟這邊，他花了十幾分鐘吃完晚飯后繼續回實驗室呆著。這個點實驗室已經沒什么人。只有一個師弟在幫忙整理實驗數據。實驗室每天會出大量的實驗數據，要是莫作棟親自整理的話，沒半天時間都整理不完，他也不用做其他事情了。因此整理實驗數據這個活一向是公開招本科生兼職的，也算是變相幫助了生活困難的同學。
莫作棟在電腦前點了幾下鼠標，回過頭時那師弟已經把報告疊好放整齊。
他問道：“整理好了嗎阿恒？”
“嗯。”師弟感冒了，今天戴著口罩，聲音有些低沉。
“那早點回去休息吧，感冒才好得快。今晚也要去打工嗎？”莫作棟清楚這個師弟的家庭狀況，基本是靠兼職打工養活自己的狀態。
“今晚不去，休息一天。”
“嗯，那回去吧。如果明天身體沒有好轉的話還是去看看校醫，如果是感冒藥比較貴的話，嗯...你可以跟我說，沒關系的。”這師弟自尊心比較強，莫作棟小心翼翼地措辭。
“謝謝師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說完他離開了實驗室。
莫作棟微微嘆氣，有些人的生活似乎就是過得比較苦。他打開手機，手機壁紙是他和一個女生的合照。莫作棟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生活也蠻苦的。
時間已經是七點五十分，這時莫作棟的手機響起，是下午的警察。他接起電話，對方說已經到樓下。莫作棟拿著門禁卡下樓，門外站著兩個人，他沒想到其中一個還是熟人。
“冷婧？你怎么也在？”
“劉明是我的朋友，找我一起吃晚飯。剛好聽到他要來找你，所以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原來這樣。劉警官你好，我是莫作棟。”莫作棟伸出手。
劉明跟他握手，說道：“你好，可以叫我劉明，這次真的麻煩你了。”
“哪里，秦教授常說學以致用，回報社會，這是我們該做的。”
“說得太好了。”劉明肅然起敬。
莫作棟領著兩人上樓，到實驗室坐下后莫作棟抽出一份報告遞給冷婧，說道：“正好你過來，項目的實驗報告已經做好，剩下交給你們了。”
“這是精神科和化學系的合作項目，研究特定化學物質對人情緒的影響。”冷婧給劉明解釋道，她把報告接過來翻了翻，對莫作棟說：“你這一天是工作多少個小時，實驗這么快就完成了？之前定的進度可是這個月中旬。”
莫作棟笑了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來實驗室做實驗。”
“偶爾也做點其他事情放松下吧。”冷婧說道。
“還蠻難的。”莫作棟回答。
劉明感覺兩人的對話里有某些他不知道的秘密，但又不好直接問，只能默默坐在一旁。莫作棟轉向他說：“劉警官把樣品帶來了嗎？”
“帶來了。”劉明從口袋拿出那一透明小瓶，“這是可樂，懷疑里面有致幻物質。檢驗科暫時沒能檢測出來。”
莫作棟接過來，在眼前晃了晃，說道：“可樂啊。我還以為是純物質。這樣的話今天可能出不了結果了，明天下午五點我給你回復吧。”
“嗯！拜托了！”
“客氣。”
莫作棟和冷婧又聊了幾句，主要是冷婧關于實驗報告里面的疑問點。而后劉明和冷婧離開了化學實驗樓。
在路上劉明問道：“那個莫作棟是有什么秘密嗎？”
冷婧說：“也不是什么秘密。兩年前他和女朋友畢業旅游的時候，女朋友意外身亡。這之后他就一直沉迷在工作上，做起實驗來沒日沒夜的。”
“怪不得他會說‘蠻難的’。”
“嗯。”
劉明把冷婧送到宿舍樓下后，便回去警局加班。冷婧正準備上樓，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有群聊消息，李應龍在群里叫喚：“有人去北區八棟聊聊天？”
李應龍是個話癆，基本每天都會在群里叫人出來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沒人理會他。但今天冷婧突然也有了出來聊天的念頭，于是她回復道：“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