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有人闖進來了!”
皎皎怒目圓睜地走進紫云殿上,朝暮展顏一笑下座來迎。
“尊上,我們本是要攔下的,但看見她頭上戴的東西就沒敢動手。”小兵說完,眾魔一起看向她頭上的木簪,都在竊竊私語著什么。
妖王見了更是驚訝的從席上起身,他居然那么輕易就魔后之位的簪送了她。
墨書緊隨其后也跟了進來,眾魔見神界的太子來了,都繃緊了精神暗地里做好準備。
朝暮見到墨書后,臉色由紅變白,“無礙,你們都退下吧。”
眾魔一一退出紫云殿,夢魔臨走時還不屑的白了一眼墨書。
“你怎么還沒走?”魔尊問身后的人。
皎皎看她一身火云長裙分外惹眼,臉面又格外的孤傲冷漠,想來她就是妖王。若不是眼下她與青鳥兒的死有關,只怕皎皎也會打心底里對這位冷艷美人生出羨慕之意。
“她不能走。”
“為何?”朝暮不解,妖王也疑惑地看著皎皎,除了他,很久沒人能這么強硬的和她說話了。
“六界之中,是否就你們二人會血控術?”
血控術?!皎皎的話打開了朝暮心底封印許久的往事。
那日夜晚,他在紫云殿里,等著夢魔和纖思的捷報,不曾想他二人空手而歸,他大怒拍案而起。
“怎么回事?!”
“原本那孩子在熟睡就要得手,卻被鮫界王后發現了,便打斗起來。暮傾,對不起,是我學術不精。”渡纖思跪在地上。
他長出一口氣,“算了,血控術本就不好修煉。可有驚動鮫王?”
“鮫后快要生產,方才打斗像是動了氣,暮傾你放心,我在她身上留了一手,她不會說的。”
他滿意的點頭,“凡事要為以后做打算,現在還不能同鮫界撕破臉。”
往事歷歷在目,朝暮的心被緊緊地揪住,在皎皎面前,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第一次覺得自己犯了錯。
他不安的望了妖王一眼,“是。”
“是不是你下的令?”皎皎盯著朝暮的眼睛,希望能從那里獲得什么,又希望不要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可是朝暮突然對著一旁的墨書吼道:“是你告訴她的?可笑,我怎會信你們這些言不由衷的神!”
“所以,是你要殺了他?為什么?!”皎皎一怒之下拿出水鞭就揮向朝暮,被妖王恰好一手擋了下來。
“是我動的手,若是你要為你母妃報仇,就找我好了?”
妖王這一番話更是讓皎皎聽得不明所以,一頭霧水。
“你說什么?”她收了水鞭。
“是我在你母妃身懷六甲之時重傷她讓她難產,也是我在她身上下了血控術讓她生產之后沒多久就靈識盡散。你此番是來報仇,也該找對人。”
母妃,原來母妃竟是……怎么會這樣,青鸞,母妃。朝暮,我將你當成真心的朋友,你怎能如此對我?皎皎將頭上的木簪拿下重重砸到朝暮的胸前。
“所以青鸞也是你們做的?”
一時之間,皎皎只覺得胸口有一股氣息四散開來在慢慢侵蝕著她的身體。
她并不痛苦反而感覺自己強大了許多,體內有很多用不完的東西想盡快發泄出去。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朝暮等人看到的是她血色無瞳的雙眼,皎皎只感到眼前見了誰都是血紅色,她好想體驗用手緊緊掐住他們的脖頸的快感。
墨書馬上向她輸入大量清氣以壓制她體內的元丹,然后以術法正中她的印堂穴,皎皎倒下正正落在墨書的懷里。
墨書將皎皎帶回神界的蒼桁殿中,在榻邊等了許久皎皎才醒過來。醒來以后,皎皎二話不說就要出門,被墨書一把攔住。
“讓開。”
“不讓。”
“你如今去了又能如何?妖魔界甚至能與我神界與仙界抗衡,就算你全族人盡皆知,又能奈他們如何?你以為鮫界憑著一顆元丹真的就在其他四界說一不二嗎。”墨書的語氣毫無波瀾,卻句句刺中皎皎的內心。
“是,不過就是鮫界而已,所以冤死也不能吭聲是嗎?!所以我小小鮫界,怎么配得上你一個神界的太子,怎么會做得了你往后七十二妃嬪的主位!”她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刺猬豎起全身的刺,只管向眼前的人發泄著。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讓她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太子殿下不也早就知道了嗎?”她的心里竟有些失望,不過實在是沒有力氣再發泄了。
皎皎冷靜下來,正要走出門去,他并非惡意,可說的不錯。母妃在臨終前交代的話中并未提及遇害之事,是因她怕自己仇恨在身被元丹控制,也不愿自己背負這些去生活。朝暮確實是真心待她。
不過弒母之仇,朋友是做不成了。
她感覺好累,整個人軟綿綿的,忽然被收到了一個有力的懷抱中,“別怕,我是神,往后神仙妖魔總有一戰,將這些交給我。”
此刻皎皎只聽得見耳邊的話。每次被情緒吞噬,他總能在她身邊,她也總能感覺到踏實不少。
她撥開他環住的手臂,“我們還未成婚,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循的,別讓人看了又有話頭。”
“那我送你回去。”
“好。”
回到鮫界以后,皎皎一個人在寢殿內呆呆的坐著,她拿出青鳥兒的那顆元丹,皎皎沒有點燈,四周一片漆黑,他的元丹依舊閃著青色的光亮。
“青鳥兒,母妃性格溫和,明眸慧眼,卻萬事以求安穩為先,我受母親教誨收了性子,看似事事順遂,卻還是事事不甘心。我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青鸞的元丹閃爍了兩下,像是在回應著皎皎,“閃了兩下,那就是不好了。”
“我想也是,若是我全族能一直這樣延續下去,罷了罷了。”
她將青鳥兒的元丹放在枕邊,蜷縮在榻上,翻來覆去許久不能入睡。
紫云殿內,魔尊瞧著手中握的木簪,許久,他張開手掌,掌上出現一抹藍色的火焰,毀了吧,以后沒什么用了。
妖王進來恰好見到,奪過他手中的木簪,“暮傾,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朝暮失了神一樣走出去。
意味著從此以后魔界不再有魔后這個位子,那算什么?從一開始就沒有過。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權暮傾!你難道忘了你的父尊,母后是怎么死的了嗎?!你難道就這樣算了嗎?!好,就算你不為了二位尊上。待他神界仙界再次進攻我妖魔界,難道你要看他們血洗我界全族嗎?!”纖思幾乎是嘶吼出來,第一次感覺那濕潤的東西從臉上劃過,原來也是冰冰涼涼的感覺。
“我能怎么辦?”朝暮無力地說道,“我本毫不在意雙手喋血,可我后悔了。”
妖王走上前,“我稱你一聲尊上,請你不要忘記你的父尊是如何被陷害,你的母后是如何慘死,那年魔界血流成河,魔界子民被屠殺,你夜夜困于噩夢。一步步走至今天重新壯大魔界何等容易?你別忘了,父尊要你定為他們復仇,將仙界神界歸于麾下!如今只差一步,只要你狠下心來。”
朝暮默不出聲,像個孩子一樣啜泣著,“太難了。”妖王將手放置他的面前,“只要你愿意,我能幫你,忘了她吧。”
也好,他閉上眼,感到一陣眩暈,倒在妖王面前。
妖王出手封住他的那些記憶,出于私心,在他記憶的那層封印上又加上了三滴血。除非她死了,否則朝暮不會記起皎皎。
她將朝暮安置到榻上,伸手撥動他的發梢,“你不會再記起了。”
等她出了紫云殿,有一小妖送上一封書信,“王上,是仙界的人送來的。”
她拆開信紙看完以后,輕蔑一笑。
“就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