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璇看著面前西裝革履的人事部姐姐。
這一秒,她想起了曾經:一個月入過萬的酒店經理對十七歲的她說“無論你變成什么樣,你在我眼里,只是這個水平了,以你目前的樣子看來,你永遠連最基本的服務都做不到中等?!?p> 十七歲時的她對這個大經理,點了點頭,嘴上說“是?!毙睦飬s想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忘了你曾經也是不被看好的服務員。
一秒過后,她對這個人事部的姐姐笑的很燦爛“謝謝姐姐,我很愿意。”
“店長夸過你很多次,你的所作所為,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做的不錯,但是需要兩個月后的考試。你必須把我給你發的三十份文件一絲不漏的背下來,才能通過,你覺得你可以嗎?”
她的回答很簡單“我一定能過?!?p> 但她沒有想到,后來的日子,她失望透頂,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我要離開,絕不后悔?!?p> 之后的日子里,她從早到晚都在背題,她把所有文件抄在本子上,錄音在手機里,睡覺的時候聽。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對她說過“你這個狀態,一定會通過的。”
經常有顧客問她“我想你一定是這里的經理吧?又會說話,又會辦事。對客服務特別好,招人喜歡?!?p> 她在這里,從沒有被投訴過。說她好的顧客一大堆。
凌晨四點,她仍然在背題。
一周后,小璇被調整成夜班。她給吧臺封賬以后,已經是凌晨十二點了。她開始幫何小韋擦桌面,擦玻璃杯,擦餐具,擺筷子,收拾垃圾,掃地,拖地。
很是艱難,這段時間她每天一點以后下班,三點四點也是它,五點六點(凌晨)也是它。
何小韋也要考領班,她堅信他一定會考上,他一直都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何小韋比王小璇好不到哪去,他父母離異,沒人管他,他很多年前跟他爸吵架過后,就來到了這座城市,從此跟他爸不再聯系。
他買房子貸款的時候,需要一點錢,他爸都沒有給他拿。他說“我這輩子都不會見他。”
他的左臂,有一排煙疤??吹贸鰜?,他的內心一定隱藏著什么。
小璇在擦杯子,小韋在拖地。
偌大的二樓,只有一個服務員和一個收銀員在打掃。
小韋在唱歌,用正宗的東北口音唱“想念是會呼吸的痛……”聽著特別好笑。
小璇說“韋姨,你唱的真惡心。”
小韋蹙眉“璇狗,你能別叫我‘韋姨’不?”
“你才是狗呢?!彼龁枴袄瞎纺兀砍闊熑チ耍俊?p> “老狗”是小璇給22歲領班岳東升起的外號。
東升是個名副其實的領班,受過千錘百煉的“折磨”,熬成了領班。所謂的“折磨”,就是一個字,累。他有腰脫,是來這里工作以后才有的,他每天腰疼的時候,都要像老年人一樣來回扭動一回腰,每次都會發出關節卡卡作響的聲音。
此時,整個店里樓上樓下,一個領班,一個收銀員,一個服務員,一個從來不說話的傳菜員。
東升跟小璇經歷很像,他是體校畢業的,父母離異以后,他跟對象一起住。小璇初中畢業,學過計算機,當時學的很好,現在都忘掉了,
從來不說話的傳菜大哥,小璇,東升,小韋,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他不是啞巴,因為他曾跟另一個傳菜員說過一句話“給我一根煙?!?p> 四個人連續上了兩個月夜班。連軸轉的作息,從不說話的傳菜大哥累的干了不到兩個月就再也沒來過。
小璇說“我真被累死了,領班果然沒那么簡單讓你當?!?p> 老狗錫紙燙的頭發,雙眼皮,白白凈凈的,很好看“這算啥啊,我當傳菜的時候,比這都累。”
韋姨說“我都不想干了,沒什么意義。我已經把握了當領班的東西,我何必在這干?”他繼續說“璇狗,你現在實力早就不屬于普通領班了,你還在這耗著?!彼南耄何乙欢ㄒx開這個地方。剛開始還以為這一切都挺好的,沒曾想水這么深。
小璇接過老狗遞來的一根煙,放在嘴里點燃“湊合干吧,我先考試,以后的事,趕著干趕著研究?!?p> 老狗坐在沙發上說“今天早上被店長打電話罵了一頓,那時候你們還沒到點上班呢,正睡覺的時候?!?p> “怎么說的?”小韋仿佛發現了炸彈一樣的表情。
小璇也安靜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