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默默的。
我任由侍女們在我臉上,不停地倒飭著。更是涂上了我平日萬般嫌棄的胭脂水粉,梳了一個極為復雜的頭飾。阿怡夸贊我:“群主果真越來越文靜了。”
我苦笑。
其實心里依舊有個小小的沖動,把臉上這些脂粉馬上給沖掉。真是癢得難受。還有這繁重的頭飾,真是一堆破銅爛鐵,還不如簡單的束個發(fā)。
可每每束個發(fā),換身便裝,想要上街溜達溜達。阿娘便會教訓我,說沒個郡主該有的端莊樣。
剛開始實在氣不過,還會忽的起身,大聲反駁。
阿娘就像沒聽見似的,只吩咐阿怡:“讓小姐把《女訓》抄十遍吧。”
我還想爭辯,阿怡卻悄悄扯了扯我衣角。我也無可奈何,回房含恨抄書。抄到最無奈之時,便讓阿怡遣人去官中,給小白報信。小白果真是公主。雖然掀不起太大的波瀾,但那名號畢竟擺在那兒,阿娘不放人也不行。
等天一黑,回到家去,阿娘便和氣了這許多。
不知是第幾次故計重施,這一次我進宮與小白相約劃船,見到了那西域四公主。
我有個習慣,見人先看眼睛。
連我都不知怎么生來的習慣。
阿娘總說,與別人對視,是不禮貌的。
可我哪管什么禮數(shù)。
對上那公主的眼睛。
只覺她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似蒼山頂上的晨星,又圓又亮。又似清澈的湖水,干干凈凈,一眼便可望見湖下的細碎的光影。
你好。吾令安然。
我笑著對她說出第一句話。
她也笑了,笑得是那樣天真:”叫我小淇吧!”
也難得,在宮中直爽人碰上直爽人。
小白雖開放,卻依舊有著一種端莊,沉穩(wěn)。
所以以往,都只能自己去酒肆。
現(xiàn)在倒好,回回都是被人拉去的。
但很快,天子下旨,小淇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聽說她日日憋悶在宮中,學習冊立大典的禮儀。后來還不知,怎么大病了一場。
這一病,硬是連燒三天。以至后來,一個西域來的公主,弓都開得毫無氣力。
冊立大典終于過去了,小淇又整日來找我在城中瞎逛。
皇空游園會,不知為何,我也在邀請名單之類。
春兮到了,阿怡建議我換身行頭。我依著她,破天荒地穿了件大紅色衣裳,戴上了那金晃晃的手飾。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在鏡子前琢磨著這句話,卻總覺不大對勁。
直到進宮,直到看到太子身旁的太子妃。
她今日也穿了一身扛衣裳,就盤腿坐在那兒,與身邊人講話。她似這春兮中的一抹暖陽,將皇室的刀光劍影都給隱去了,用自己的光影照亮這陰晦不堪的鬼地方。
她見我來了,想要起身,卻被太子一把給按下了。
我看著她滿不高興,太子卻似有些掩不住笑意,遮袖飲酒。
再看,便已又回到不動聲色的面容。
身旁被人撞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在道路上木了許多。
趕忙入座。
一套無聊的過場過去后,女眷們相約去劃船。
太子妃與我同船。
她今日同我說的第一句,便是:“你一襲紅衣,真是好看!”我也只是苦笑。
太子妃便如這春日中的鳥兒一般雀躍。輕快,又歡騰。
春天里的景象,到底和冬日不一樣。
她,也和我不一樣。
蔚藍天空上掛著幾朵慵懶的云,一陣涼爽微風拂過水面,擴出一道道水紋,水面上微波蕩漾,泛著來自暖陽的金光。
太子妃說她是第一次見到船這東西,故而,興奮不己。
甚至還站起來,想去觸湖邊的樹梢。
我沒有出聲擔攔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句話一直占據(jù)了我的腦海,越想,就越陷越深。
船忽然開始傾斜,我毫無準備的被湖水拉扯了下去。大腦中的意識瞬間被浪花淹沒,只剩下一片空中。
我想喊救命,但水壓得我嘴不出氣。我想掙扎,卻似海綿般,被壓入深處。
一點,一點。
越陷越深。
我好像聽見遠方有人落水的聲音,是那樣不真實。下一刻,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良久,終于感到了來自呼吸的清新。
身旁的人群吵吵鬧鬧,我只是,就這樣定在那方,瞇著眼睛看著這個擁我入懷的男子。
少年長眉若柳,身如玉樹。臉上好像一直帶著笑意,像夜空上的弦月。他的眼眸也是好看,似撒滿了細碎的光影,神秘,深邃,讓人著迷。
我只覺自己的愉悅的靈魂,似在湖面起舞。
驚鴻一瞥。
便是現(xiàn)在了吧?
這應當,是我最美的遇見了吧。
一場落水鬧劇,就這樣落下惟幕。
再次見到他,便是上元燈節(jié)。
這中間,我無數(shù)次地尋找,他卻如夢似幻,無法捕捉。仿佛那天的心動,不過就是個笑話。
直到再次見到他。
每到這一天,街上便全是人,也全是燈。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晚風里有焰火的氣味、姑娘們的胭脂水粉、甜食的香甜氣息。以往的街坊都不似今日,都整整齊齊的掛著花燈。人群中也隱約可以看見舞龍的影子。
這樣的繁華,這樣的熱鬧,我都不知自己歡喜成什么樣子。
從洶涌人群中走過,一盞盞燈盡在前,在身后,在手邊,在柳眉上....彩燈紛然,熒熒流火。那一團團光暈照得直叫人發(fā)暈。
人群雜亂中,我與阿怡、小白走丟了。可街頭亂烘烘的一團,讓我不得不被擁得往前走。忽的聽見呼的一聲,半空中”砰”的一聲,卻是開始放煙火了。
只見半邊天上,金光銀絲交錯,噴出那美幻的花朵。流光溢彩。旋即又消失了。緊著又呈出一個碩大的花朵,映著人們興奮的神情。這煙花打破了夜的寧靜,把天空襯得美麗至極。
我看得恍了神。
竟從這煙火中,似看到了一個人。
他一直在對我笑,我也傻傻的對他笑。
回過神,才覺只是夢醒。
繼續(xù)隨著人群游走,看路旁有許多燈謎的攤子,不覺停下步子,湊過去看。正在答的那位公子,興許是腦子不太靈光,一整日在書舍里飽讀詩書,連”早不說晚不說”,這么簡單的燈迷都猜不出來。
我還未加思索,就直接將謎底報出。
那燈謎的謎底是”許”。
我正欲走,那位少年卻追了上來,笑道:“姑娘怎的搶了我的燈謎,我還未說出答案呢。”他戴著猙獰面具,卻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我低頭一笑,方將剛得的獎品丟給他:”得了,給你吧。去送與你的意中人吧!”
獎品是一根精致的簪子,這男子如此小氣,可能是想送給心上人吧?算了,反正要來也無甚用,倒不如促成一對眷侶。
心下這般想,才給了他。
不得不說,這位公子的脾氣也是好。他不惱,反而拱手:”姑娘好文采,在下佩服。”
一想到自己這堪憂的文采,有生之年還能被夸贊,也是歡喜。對這人倒也沒來由的產(chǎn)生好感。
入夜了,天也漸漸暗了。
也不知我走到了哪兒,只見一座橋。我顫悠悠地上去,坐在橋邊歇腳。運河里的帆船吃飽了風,撐得老大。記得第一次偷溜出宮,就是坐在帆船里,看岸上來來往往的人們,看河里被倒影的繁華。那時的我,在想什么?是這船怎么這樣爛,還是這宮外日子如此有趣。時間太久遠,已經(jīng)記不得了。第一次所有的記憶,都只記得追著惡少打,跑了整整三條街。
就在我發(fā)呆時,遠處傳來了口哨聲。原是個富家子弟,喝醉了酒,正搖搖晃晃的走來。我本著少惹事為好,想要離開。他卻一把拉住我:”小姑娘,陪爺喝點酒唄!”
我一腳踩在他腳上,聽到一聲慘叫,打算就此瀟灑
離開。那登徒子卻又撲上來,我反身將師父教我的招術(shù)一一使出來。可一個不小心,跌入了水中。
水不斷從我口鼻中涌進去,不知喝了多少水,只覺漸漸窒息……上一次的感覺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我想起小淇的一襲紅衣……那個陌生男子,輕袍緩帶......
眼前黑起來,聽有風聲掠過。有人抱著我,浮出水面。他就那樣抱著我......凝視......天地間的星辰都散落在他眼中.....而他眼中貌似只有我……
我敲了敲他的面具,似是問詢般想將它摘下。
好在少年并沒有異議,看著我任性地摘下。
面具下,是一張笑意很純粹的面容。他正笑著,露出兩個迷人的梨渦,讓人十分著迷。
我?guī)缀跫拥谜f不出話來,就這樣用手指著他,向來不結(jié)巴的我現(xiàn)在卻結(jié)巴得不行:“你你你你....不是......我...”他又是一笑,指著我早己在剛才打斗中便散落下的青絲:“姑娘……”
我也是一陣尷尬。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開始在衣服中翻找。終于在寬大的衣神中,找到了那支在燈謎會上得的簪子,細心地為我盤起一個束發(fā)。有些難為情地對我道:“抱歉,我只會這種發(fā)式。”
我以微笑回應他。
可能是跌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扭了腳。現(xiàn)在那一塊,都青得發(fā)紫,一動就疼得厲害。他也二話沒說,背著我往街上走。看著以往嫌棄遠的道路,我卻想回宮的路再長一點兒吧,這樣就能跟他待久一點。真好,他就在我身邊,真好啊。
我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只覺好困啊,就勢靠著他睡去了。
馬車的顛簸搖醒了我。睜眼,卻己不見他。身旁是滿懷關(guān)切的小白,阿怡也從外邊探進頭來。
“剛才…”
本想問他的去處,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傻到竟沒有問他的名字。也真是蠢得可以......
此后的一個月,他都了無音訊。
我迫使自己再多想想其它事情,管管那些閑事。因為好像一閑下來,腦子里就全是他。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盯著我。
我覺得他眼中有某種東西,忽閃忽閃的,很讓入著迷。感覺只要他盯著你,心跳便毫無原因地漏掉一拍。就像整個世界在你四周,而你想去云端起舞,卻被這樣的一雙眼睛牢牢地綁住。
一開始的想念,是可以在回想到那驚鴻一瞥,嘴角不由得呈一個美好的弧度。像個傻子般,在那里呵呵地笑。后來,我學會控制自己。雖然想到他,仍然讓我心跳個不停,但我已經(jīng)不再滿大街的發(fā)尋人啟事單。這樣也該算克制了吧?
春過去了,夏也走了,秋悄悄來臨。
也終于與小淇聯(lián)系上,她說,想要見我一面。
我一口應下。
無人的夜晚,一切都靜悄悄的。弦月冉冉升起,冷冷的月光灑在久別重逢的二人身上,將我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直到在酒坊中坐下,我才得已借著光亮,看清她的面容。許久未見,她臉上已有倦容,縱然有脂粉的遮蓋仍能看見那滿面的憔悴。往常總是紅潤的唇,同樣也毫無血色。眼角也看得見微微泛紅。
那個曾經(jīng)壯得如一匹小馬駒的小棋,去哪兒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小口小口呡著杯中的葡萄酒。
可這樣下去終會醉的。她原本面如土色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可到底灑量小,喝了良久后,搖搖晃晃地靠在我肩頭。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被她的淚沾透了,卻不忍心推開她。這女孩子,嘴里一直念念有詞,意思也就兩種。
她,想家了。
想遠方的草原,想帳中的烈酒,想天上自由的大雁,也想漫天的星星。
她,也想自己的親人了。
我自小長在中原,也從未離開過這里。那就自然不明白她的情感。可看到這樣一個女孩子,哭得昏天黑地的,心中也是一陣難受。
把她送上馬車時,她也算清醒些了。傻笑著,瞇眼說:”安然,后會有期啊!”說完,又昏睡過去。
我也沒大留意,只當是耍灑瘋。
又過了兩日,父親攜我進宮赴宴。
于是,我又見到了他。
深深宮邸,地鋪白玉,內(nèi)鑿為蓮。紅墻黃瓦,
金碧輝煌。此時秋日,風動花落,飄飄灑灑。而這花闌宮,如隔云端,云白光潔之殿嵌著朵朵落花,美得是那么不真實。
我自幼不喜這種場合,奈何父親與當今圣上是幼年伴書,關(guān)系自然就比旁人親近了許多,所以父親每次都是受邀人員。大約因為與父親的那層關(guān)系,于我也是待女兒般。
所以今日,當圣上喚我名字時,也并未多想。
可接下來,一道圣旨讓林大將軍出了席:“京城少將軍林繹,上前接旨。”
隔著幾丈遠,都可看到他滿面通紅地跪在地上。梅公公繼續(xù)宣旨:“今林澤人品學兼優(yōu),驍勇善戰(zhàn)。已觀之久,甚慰朕心。今六公主己及笄,適婚嫁之時。與六公主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朕有意結(jié)親。選取良辰吉時,完婚。”
在座賓客都無詫異。畢竟林繹的母親是和楊長公主,他生來就是要當駙馬的人。在中原來講,更是親上加親。
小白則是羞得低下了頭,但從那微微的笑意宛然,明眼人都知她是在高興。
在場賓客都向林老將軍祝賀,我也順著向小白投去一種佯裝作羨慕的目光。那剛平復的小白,又紅著臉埋下頭去玩她的腰帶。
不過,比起這歡喜的局面,一旁眉頭緊皺的阿爹,卻是格格不入。
許是最近惹上風寒,有些頭疼吧?
當場面平靜下來,圣上又揮了揮手:“梅公公,繼續(xù)吧!”
梅公公清清噪子:”茲聞當朝尚書之女安然品行端
莊,嫻熟大方......與鄰國溫國七皇子天作之合......選取良辰吉日與六公主同完婚。”
我恍惚中,好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卻仍不敢相信,我這是相當于...和親嗎?
父親壓低聲音。”上前接旨。”
我跌跌撞撞走上前,行尸走肉般跪下。只見身旁的另一雙手,同我一并接下了圣旨。
此刻,世間仿佛只剩下了我和他。我盯著他,盯著那雙似星辰般的眼眸,深邃,神秘。盯著那眼中不易發(fā)覺的落寞。突然,他偏轉(zhuǎn)過頭,將落寞的色彩抹去,平添了幾分平和與笑意宛然,就如上一次見他那般。
原來,世上真的有不可言語的緣分,而我,竟也有遇見它的美好運氣。
次日,圣上便安排人上府來準備大婚事宜,還遣人通知,己選好良辰吉日,便是七夕。小白拉著我歡天喜地的去挑選嫁衣,還說,這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一絲一毫都不可怠慢。
我有些無奈,果真是小女孩情懷。
好不容易脫了身,我在街上到處尋覓,終是找到了那相約的茶館。上到二樓,推開門。只見一位少女做在窗邊,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這時,她看到了我。眼底深處飛快的掠過一絲輕渺的光芒,嘴角淺淺勾起。
我朝著她走去。
朝著燈火街市的面具公子的啞巴待女走去。
朝著那位公子傾慕之人走去。
雨停了。
阿怡蹲著,將下巴托在梳妝臺上,滿面不解:“郡主你為何會送那封信去?那位你傾慕的公子,不是己成你未婚夫了,而且今日便要大婚了。可何……”
阿怡說的沒錯。
我嫁了自己喜歡的人,還可以定居京城,更是有不少的財富,和諧的家庭。
那我,為什么要給一個機會,讓他逃?
我也不知道。
秋日午后,風中都帶著凌厲。啞巴侍女用筆墨告訴我,若公子真與我成了親,便一輩子困在這個偌大的上京城中。可為了回西域去,他已經(jīng)做了兩年的計謀,卻即將功虧一簣。若我真的愛他,就要知道放手。
那封信中,有我放的度碟。若他想明白了,想回西域去易如反掌。找個海闊天空的角落,自由地過完下半生。世間所有的相遇,都只是為了今后的離別。感情中最重要的是付出。唯愿他好,如果真的喜歡,就算只是默默守護,也心滿意足。
還好,這個道理我悟得不算晚。
外面吹嗩敲鑼打鼓聲此起彼伏,周遭一片喜慶。我
一身鳳冠霞帔,卻無半點喜意。
他至今沒有來讓人回話,應是打定了主意。
喜婆己在屋外催促,我當即脫下那十幾層衣裳,只留下輕薄的幾件紅衣。翻身跳窗,來到后院,騎上小馬駒,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若他真決定離開,我挽留也毫無用處。以往阿怡便
常對我說:“你一定要防那些與他走得近的女子,萬一就個什么火花呢?…”
可一個人心中真有人,那是無論如何也防不住的。
曾經(jīng)我一直以為,如果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可他卻不喜歡我。我一定會死纏爛打,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七七四九計,也要讓他喜歡上我。可真到這個時候,我卻發(fā)覺,原來自己不敢。他若真不喜歡自己,我又有什么臉面去爭取,不過就是礙他的眼罷了。
不知為何又想起昨日。阿娘將我叫到房內(nèi),沉默了許久,只說一句:“希望你可以遵守自己的心。”
趕到城門,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小淇也在那兒。她見我,也是一驚。我還什么都未說,她便心神領(lǐng)會地點了點頭。剛將度碟交予守護將士,就聽后方正模糊地喊著:”關(guān)城門!”
回頭。卻是林澤將軍與正穿著喜服的公子。
我不由得將馬一勒。
對車中的小淇苦笑:“你走吧!”小淇才是最想回到那個昊天罔極的地方之人,我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在孤獨寂寥中的一絲慰籍罷了。
小淇面露難色,那雙明眸仿佛不染塵世的水晶,那么一目了然清澈純凈。忽的,她粲然一笑。“你走吧!我掩護你。”不容我反駁,她一股腦跳下車,搶過車夫的鞭子,重重地拍在我的小馬駒身上。馬兒受到驚嚇,揚長而去。
最后一眼,我看到了小淇被林繹將軍帶回了去,而那位公子郎,只是站在那兒,定定的瞧著我。卻未上前追來。馬兒脫疆般往前奔,漸漸地,他在我眼中就是個小紅點。
帶起耳邊風聲呼呼,我看見,他正策馬而來。
我希望,他永遠都追不上我。
又希望,他可以再似那日的燈會,讓我有一個溫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