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云早已經取下了背上的大弓,在烏城的矮樓區樓頂穿梭巡視。
她們現在都帶著守備軍用的中程傳呼機,以便聯系。
最后她們還是決定留下來幫助劉仄守烏城。
第一個原因是,有一些老師專門留了下來,就是要把這次高考給監考完,所以千弈還有完成高考的機會。
第二個原因便是木言貍覺得這是一次很好的磨煉靈桑眾的機會,也許此次守城戰后,眾人都能破境到散云境。
千弈對于留下來與否都不是很在意。
能高考自然是好的,但是大家能夠平安才是最好的。
既然木言貍決定要留下來,那就留下來戰斗吧。
怎么說也能吸到不少的靈能呢。
他負責的區域是一個單地洞的街區,有十名守備軍協助他,最強火力是一架輕機槍。
剛剛從城外回來,天色終于完全暗了下來。
路燈亮了起來。
像兩排慘然的利齒,在黑夜中向眾人吞噬而來。
“淺云師姐,你說紫魔是地魔精英的話,會不會數量很少。”千弈對傳呼機道。
傳呼機那頭,淺云道:“的確是這樣,紫魔的數量的確很少,大概一千頭地魔中才會有一頭紫魔?!?p> 話音一轉,淺云道:“不過每個地洞冒出來的地魔數量可能是幾百上千頭……”
千弈道:“嗯,那大家小心?!?p> “師弟,要是危險你就跑吧,到我這兒來,我離你最近?!睗欝鋷熃愕穆曇魪膫骱魴C里傳出來。
“謝謝潤箐師姐,放心,我能守住。”千弈道。
這時,木言貍的聲音又響起了。
“守不住千萬不能逞強,紫魔的戰斗力是超乎你想象的,何況你才進入人境沒多久。”
“好,知道了。”千弈道。
“嗯?!蹦狙载偺痤^,看向前方廣場中那六個黑漆漆的坑洞。
這是地洞最密集的地方,她身后是一整個連隊,輕炮、重機槍都是有的。
她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守備軍連隊火力耗盡之前,保護好他們。
紫魔可不是紅魔那樣,上了地面就到處亂跑,它們的目標就是清洗敵人,占領地面區域。
所以它們一定會瘋狂進攻守備軍。
守備軍的火力一時間很難殺死紫魔,便需要一個強大的修者在旁邊進行保護。
當然,木言貍一個人也是很難照顧過來一百多人的。
路燈閃爍了一下,街道上居然還有行人在走。
行人手里握著一把燒烤,另一只手提著瓶青國啤酒,優哉游哉地散步。
千弈先愣了一下,隨后認出來這不是我班主任王馥嗎?
你怎么還沒走?
他趕緊跑上去,喊了聲“王老師!”
王馥看了過來,愣道:“千弈?你怎么還沒走?。俊?p> 我還想問你呢!
你一個沒修為沒自保能力的啤酒肚,還留在烏城干嘛?
“我是修者,倒是你,怎么還不走?”千弈道。
王馥笑道:“高考還沒結束呢,我是監考老師,得對學生負責。”
“負責?負什么責?還有多少學生要考試的?”千弈咄咄逼人,“快走,快走!”
“走什么走?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我都喝了酒了,怎么走?”王馥搖了搖酒瓶子。
千弈道:“警衛軍早就跑光了,喝了半瓶啤酒而已……保命要緊!”
“不走!”王馥固執道,“肯定還有學生要考的!學了三年,沒個結果,那得多傷心?!?p> “……”千弈沉默幾秒,道:“王老師,你住哪里?”
王馥道:“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p> “快一些吧,我們也不確定地魔什么時候就爬出來了。”千弈嘆口氣道。
“哈哈,我家住得近?!蓖躔バΦ馈?p> 他優哉游哉往前走了幾米遠,突然回頭。
千弈看向他。
回心轉意?
打算走了?
“千弈啊,你在校的三年,到底是不是你的真面目啊。”王馥疑惑道。
千弈微愣,道:“也算是。我覺得學校就是學習的地方,所以常常壓著性子去專注?!?p> 王馥笑呵呵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沉默寡言的人,大多都是悶騷的!”
“……”
千弈沉默不語。
好像給你說中了。
王馥轉身繼續走。
突然又轉過頭來。
“???”千弈表情逐漸迷惑起來。
你又要干啥?
王馥道:“為什么高中我讓你參加運動會項目,你不去?搞得我們班回回倒數第一。”
“……”
千弈沉默十幾秒,道:“我就是……不想被人圍觀。”
“那你明天繼續去高考嗎?”王馥馬上又問了個問題。
千弈心說你這問題怎么毫無邏輯性,一個接一個。
他笑道:“既然你們要監考,那總得有學生考試呀!”
“哈哈哈哈,沒準兒明天是我們幾個人監考你一個!”王馥大笑道。
“……”
千弈黑著臉道,“你快回去睡覺吧,和半瓶啤酒就醉成這個樣子了。”
王馥笑了笑,轉身走去。
終于沒有回頭了。
一直到被黑夜和路燈交匯的模糊光影給吞噬。
千弈收回目光。
旁邊的路燈頂上,不知什么時候蹲了個人。
千弈瞇著眼睛看過去。
那人一閃而逝。
好快的身手!
不對,這身影怎么有點熟悉?
千弈大叫道:“祠奉叁!”
那個身影一滯,踩在另一支路燈上,跳了回來。
一臉便秘的表情。
果然是祠奉叁。
這倒霉家伙什么時候來的?
“干嘛?”祠奉叁顯然心情不是很好。
現在都還在惦念自己拿十年積蓄一朝無的事情。
千弈道:“你剛剛在這個路燈上站了多久?”
祠奉叁道:“沒多久,我就想試試你能不能發現我?!?p> “其實你隱藏自己的追蹤監視能力也挺不錯,就是遇到一家……”千弈道。
“別提他們!”祠奉叁怒聲打斷道。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怕我忍不住去把他們給殺了?!?p> “想殺就殺啊,那家人本來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千弈道,“光是劉恤他爹,你知道他讓劉恤偷偷給他綁架了多少女人嗎?”
祠奉叁拒絕道:“我和你不一樣,別人給錢讓我去殺我才會殺?!?p> 千弈笑了笑:“不一樣?你知道我是殺手?”
“看你那眼神,像一匹狼?!膘舴钊溃耙估锏穆邮痴摺!?p> “這是因為我的主職本來就是獵人,你以為我哪來的錢?全是我打獵所得!”千弈笑道。
祠奉叁微愣:“我查過,你欠了天行很多錢,你用打獵所得還錢?”
“對啊?!鼻м牡?。
“你殺了那么多富豪,為什么不拿走他們的錢?”祠奉叁疑惑了。
他一直以為千弈是個殺人劫財的強盜,這樣才能在巨額的負債下過得那么輕松。
千弈道:“我殺他們只是因為我想殺他們,因為他們作惡太多了?!?p> “作惡太多?這天下的惡人太多了,哪能殺完?”祠奉叁道。
“當然殺不完,殺了老的惡人,也會有善人變成新的惡人。”千弈笑了笑。
祠奉叁道:“那為何?”
千弈攤攤手,道:“因為看不慣,而且這些人作的惡總是發生在我身邊?!?p>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我的鄰居們,有開店鋪的漂亮姐姐,有賣油條的孤寡大爺,有上班的剛畢業的陽光大哥哥……”
“他們有的被凌辱而死,有的被丟進礦里沒了聲響,有的被拖進廁所毆打侮辱自殺……”
“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死過太多鄰居……額,劉仄上臺后好了不少……他們好多人都叫我過‘小弈’或者‘千兒哥’?!鼻м牡?。
“有人帶我去逛游樂場,有人老給我塞吃的,有人幫我寫作業哈哈……”
千弈淡淡一笑。
眼神逐漸由柔軟的痛楚變得銳利深邃。
他就是一匹狼。
“人類病了,長了好多腫瘤,我所能看見的,都想割掉?!?p> 他道。
一匹凈惡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