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廖宛累了，真的累了，累趴下了，恨不得世間的所有都有另一人來接手的累了。

　　沈小姐低著頭撿起那張繡品，不再開口說話，卻也沒再去找太子的麻煩，她的宛宛說累了，那便是累了，她撐起太多，累了也是正常。

　　李秋平收了手，只是半蹲在地上，頭埋入她的懷抱，突然間，有一種挫敗感，將軍與太子的愛情，一直都是他羨慕的，曾經每次望見都是不自覺帶著滿目歡喜，現在卻只能看著他們發生的事。

　　他也怕，怕哪天撐不下去了，也會這般耽誤沈小姐。

　　天邊不知何物又轟隆隆吵起，這次下的不是雨，而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下的很大，一連好幾日，似乎是在妄想覆蓋一切。

　　在躺椅上不想動彈的廖宛，也就隨著雪的俏皮，任由它轉進衣角時帶著的冰冷，雪落到她的發梢上，倒是般配極了，只可惜，一小會，這雪啊，就像是要把人遮住一般，越來越大。

　　“將軍，將軍我們回屋吧”

　　荒無端著姜茶，連喊了兩聲卻未得到回復，廖宛困的厲害，哪怕時常得到他的叮囑，閉上眼就跟睜不開似的。

　　許是到了一定的年紀，耳背眼瞎，就連腦子都不聽使喚，荒無放了碗，拂去混入發間的涼意又拍散落入她衣裳上的白色，就這么把人抱進內室。

　　內室比外邊暖和很多，荒無還燒了爐子，火光有些刺眼，卻未阻擋他安靜的望廖宛睡顏。

　　門雖未關，刮著的鳳卻一點也吵不到床上，她的熟睡，直到再次睜開疲憊的眸子，荒無還在身側，暖著那碗姜茶。

　　“將軍”

　　還是一聲將軍，好好扶著人坐起，又拿了枕頭墊在身后，這才慢慢喂著姜茶，這幾日，天氣越來越冷，他跟將軍提起過，讓將軍在屋內烤火便好。

　　可廖宛偏裝作聽不見，每日都要在躺椅那坐一會，若是沒有荒無，恐怕這一坐就是一年到頭。

　　“我睡了多久？”

　　這是這些天，廖宛最愛問的事，荒無知曉她問這是何意，卻每次都是一句不久的回復，生怕廖宛自己又多想。

　　“不久，將軍可是餓了？”

　　“桂花糕還有？”

　　“我去給您端來”

　　荒無說完話，便往外走，這次他沒忘記關門，冷空氣被斷在門外，廖宛卻感覺不到火的溫度，直到她把手緩緩靠近，火在她的手下跳躍。

　　砰，門又被打開，荒無又被嚇了一跳，趕忙拉起她的手，連糕點也不顧了，這手被燒的通紅，廖宛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愣愣的望了荒無眸子半響。

　　“你在生氣？”

　　“沒有”

　　“你在生氣”

　　廖宛順著他的目光又往下望，這張手紅通通的，倒是喜慶，只可惜怎的一點也不暖和，這火一點也不旺。

　　“我給您上藥”

　　“不用了，不疼”

　　一句話，讓從懷中掏藥瓶的荒無僵住了身子，他的將軍早就沒了疼痛，也對這世界越來越麻木，這應該高興才是，怎的心又開始疼了？

　　“我給您上藥”

　　這次，廖宛張開嘴半響，想拒絕卻不知從何提起，她看出了荒無的怕，看出他的懼，卻不知從何而來，只能隨了他的動作。

　　“將軍若是覺著疼，便跟我說”

　　“我感覺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