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柔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中度日如年,十幾天的時間她就已經憔悴不堪。
小丫鬟每天都只在晚膳時分送一次飯菜和水進去,除了中間送過兩床棉被以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沒有了。當然,這也是何瀟授意的。
那天在現場的丫鬟婆子都已經被處理了,這中間自然也包括那個狗仗人勢的翠竹了。所以國公府到現在也只是得了楊夕柔因為打了王爺的美人被關起來的消息,至于其中細節,是一概不知。
在這期間,楊國公府也是來人了。來的是楊夕柔的二堂哥,也就是王氏的二兒子。何瀟沒用見他,直接讓鹿銘打發了。只是傳話說這是他輝王府的家務事,他自有定奪,如果國公府是想來說情,那就將人直接領回去吧。
何瀟如此不客氣的傳話,是國公府沒有想到的。聽了兒子回來這般說,王氏氣得咬牙切齒:“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聲旁的孔媽媽勸道:“老夫人,別氣壞了身子。眼下是要弄明白側妃娘娘是為著什么被關了起來,要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這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了。
楊夕柔要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們國公府自是不會再幫襯了。一個被夫家厭棄的女子,也就成了他們的棄子,功夫是不會費在毫無價值的人身上的。可是那天在現場的丫鬟婆子都被處理干凈了,國公府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就是楊夕柔打人被關起來的消息也是王氏安插在楊夕柔身邊的仇嬤嬤傳來的。只是那日仇嬤嬤并不在楊夕柔身邊,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就連楊夕柔被關在什么地方,她到現在也是不知道。
“這也是她自找的,當日我那般跟她說,叫她有事多聽仇嬤嬤一句,不要意氣用事。看看,居然背著仇嬤嬤,做下這樣的蠢事。”王氏真的深感無力。虧她過去還覺得楊夕柔是個聰明的,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花費那么多的心血,培養出來一個飯桶,叫她如何不氣。
楊夕柔的日子晦暗無比,喬鈺枝的過得可就逍遙自在了。
近來喬鈺枝每日都在翻看她搜羅來的那些書籍,可謂是如饑似渴啊。“鈺枝,天天這么看書眼睛可受不了,我陪你去園子里逛逛,曬曬太陽,活動活動。”何瀟也是無奈極了。
喬鈺枝這十幾日,每天不是坐在桌前就是歪在榻上,手里總是拿著一本書。過去還真沒見過她這么認真呢。
“好,去曬曬太陽。”喬鈺枝痛快答應了。兩人牽著手走在小道上。春天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尤其是這午后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特別舒服。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
“夫君,我們種一棵樹吧,種一顆小樹苗,讓它跟我們的寶寶一起長大,好不好?”“好啊,你想好種什么樹了嗎?”“額……這個還真沒想,讓我好好想一下。”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鹿銘帶著一個丫鬟匆匆過來:“王爺,王妃,楊側妃好像有些不大對勁。”“怎么不對勁了?”喬鈺枝問道。
來的這個丫鬟正是每天給楊夕柔兩人送飯的那個小丫鬟。“王妃娘娘,奴婢每天都會去看看側妃娘娘和劉美人在做些什么,今天午膳后奴婢去的時候,看到側妃娘娘在里面唱戲呢。”小丫鬟看了一眼喬鈺枝又接著說道:“本來奴婢也沒多想,可是側妃娘娘她唱著唱著就……就……”就連了半天也沒就出來。
喬鈺枝見這小丫鬟吞吞吐吐,也沒多想:“你往下說啊。”小丫鬟神色窘迫的看了一眼何瀟,低著頭飛快的說道:“側妃娘娘站著尿尿。”“咳咳……”楊夕柔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這時的何瀟,臉都黑透了。
小丫鬟不敢再開口了,這事確實是尷尬極了。她覺得這楊側妃定是瘋了,不然哪里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們先下去吧,隨時觀察著,有什么就來回稟我。”喬鈺枝見何瀟面色難看,打發了兩人。
“夫君,難道這楊夕柔精神失常了?”“看她還能做出什么事來?瘋了便罷,要是沒瘋……”要是沒瘋可有她的好日子,只是何瀟沒說出來。
喬鈺枝看著何瀟的模樣,噗的一下,笑出了聲。“夫君,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有宅斗的潛質呢?”“回去。”何瀟板著臉拉著喬鈺枝的手就往回走。
接下來幾天,楊夕柔是見天的變著花樣作。小丫鬟得了喬鈺枝的話,也不給楊夕柔收拾了,任憑她怎么折騰,她只管送飯送水,其他一律不管。
劉美人是實在受不了。密室原本就通風不好,楊夕柔又是尿啊,又是飯菜的湯水啊,弄得整個密室里烏煙瘴氣,臭不可聞。這天小丫鬟來送飯,劉美人對著小丫鬟叫道:“我不要跟這個瘋女人關在一起了,哪怕換一個地方關著都行,求你給王妃娘娘說說,我真的受不了。”
小丫鬟也沒吱聲,放下飯菜就走了。第二天一早,劉美人就被帶出去了。
陰暗潮濕,臭氣彌漫的密室里,只楊夕柔一個人了。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鬧騰,密室的氣味讓人作嘔。送飯的小丫鬟都要被熏吐了。忍著極度的不適,小丫鬟說道:“側妃娘娘,王爺叫我給您帶句話,看您在這里過得這么開心,王爺就準您在這里開心,您在這里這般肆意,看來外面的生活并不是您想要的,如果您愿意,今后就與那三位為伴。”說罷,看了一眼那三具白骨。
說完,也不看楊夕柔反應,小跑著就出去了。而楊夕柔不知道的是,賈嬤嬤正在一個角落里注視她。明顯看到她在聽了小丫鬟這番話以后身體輕顫了一下。賈嬤嬤嘴角輕揚。
“娘娘,楊側妃并沒有瘋魔。”賈嬤嬤回到正院,將在密室看到的一一告訴了喬鈺枝。喬鈺枝輕笑道:“就猜到她是裝的了。心思那么惡毒的人呢,怎么會這么輕易就瘋了呢。”
叫小丫鬟那樣說不過是嚇嚇楊夕柔罷了。這人也就要要放出來了,再關的時間久了不妥當。輕而易舉是收拾不了她的。再怎么說,楊夕柔也是側妃,如何處罰都是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自從小丫鬟說了那番話以后,楊夕柔果然老實了不少。她其實是害怕的,在這密室里沒有白天黑夜,不知道什么時辰,要不是小丫鬟每日送飯菜過來,她真的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
她已經處在奔潰的邊緣了,如果不是僅存的那一點理智,強迫著自己清醒,怕是真的要瘋了。盡管自己努力的克制著情緒,緊繃的神經已經不堪重負,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斷裂,無盡的悲傷和恐懼將她包圍,仿佛扼住了她喉嚨一般,令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