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終是浮生夢一場
開封皇城寧府.冬晨.
“翠柳你瞧,紅梅已開,溯哥哥也該凱旋而歸了吧?”
一襲略簡的薄荷色棉裙及地,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黃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淺紅色的披風披在似削而成的肩上。三千青絲綰作露額半盤發,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略施粉黛,朱唇不點及紅,情笑倩兮,美目盼兮。簡潔而不失優雅。
纖纖素手托起面前開得正鮮艷的紅梅,朱唇輕啟輕落,似星空般的雙眸正癡癡地望著手中的紅梅,她是如此平靜……
“東風將軍確是歸來,但是……”身旁的翠柳低著頭,苦著臉。
“溯哥哥怎了?”回過神來,轉過身望向翠柳,失去了方才的平靜,滿臉焦急。
一陣沉默,見面前的翠柳遲遲不肯作答,她稍有怒了,“說呀!”
“東風將軍確實歸來,但是是他手下的將士將他的遺體抬回來的……”
答語愈發愈小,翠柳吃了一驚,平日里她從未動過怒……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騙我的,對嗎?溯哥哥他凱旋歸來了,只是…只是他想給我一個驚喜,對嗎?溯哥哥他說過,他說過待他凱旋歸來,他會娶我的,會娶我的!他讓我等他,讓我等他!他不會騙我的,所以,你一定是在騙我……”
面前的美人早已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叫人心疼。翠柳瞧見她哭的這般模樣,心疼的很。卻早已嚇得不知所措。
“小姐!您醒醒吧!東方將軍已去,若東風將軍泉下有知,瞧見您這般模樣,他會…他會心疼的……”
翠柳雙手扶住他的肩,望著泣不成聲的她,也跟著哭了起來。
“啊啊啊啊!”
她似是瘋了般嘶吼著……
他口中所念的溯哥哥便是當朝的護國大將軍東風溯,而他是寧府的獨生小姐寧落雪。東風家與寧家是世交。
那日,陽光正好,他與她相識。他對她煞是冷漠,她便日日粘著他。彼時他十歲,早已習得一身好武功。她八歲,便已是開封出了名的才女。
他總是躲不過她,他對她動了情。世人皆說他冷血無情,卻不知他早已將三千溫柔許她一人。
后來,倭寇入侵。他不得不出兵去保衛國土。那棵紅梅便是他與她早春之時種下的。她依稀記得,那日,他一身戎裝來到她家,手中是一梅小小的紅梅苗兒,他與她一同將苗兒種下。
他臨走前,他緊緊將她擁入懷。在她耳邊溫柔道:“雪兒,等我,紅梅開花,我便歸來。待我凱旋而歸,十里紅妝,你嫁與我。”
他走了,她等。她熬過了沒有他的春,熬過了沒有他的夏,熬過了沒有他的秋,終于迎來了冬。紅梅開了,她滿心歡喜的期待著他的歸來,可等來的,確實他的死訊…還有,哭的撕心裂肺的她……
“翠柳,我餓了,你去廚房給我找點吃的來吧……”
她停止了哭泣,語氣里卻滿是哭腔。
“好的,小姐。”
翠柳并沒有多想,認為她只是餓了,便奔向廚房。
見翠柳走了,從清揚長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做工十分精細,是曾經她的溯哥哥送給她防身用的,她便日日帶在身上。
舉起匕首,猛地向自己的心臟插去。一瞬,她倒下了,倒在了那棵紅梅旁……
“世間如此繁華,無你,又有何義?溯哥哥,每次都是我等你,這回,該你等我了吧……”
語未落,她便永遠沉睡。
突然,大雪紛飛。鮮血染紅了整片雪地,將枝上的紅梅襯托的更加鮮艷,美麗。雪地上是一個笑靨如花的少女……
她與他相識之際,她也是這般笑靨如花……
繁華浮世,似夢流年,愿與君偕手共度。君不在,又有何義?終是浮生夢一場。
說好了一輩子,少了一年,一天,一個時辰,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