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馬夫,理應是比別人要專業一點的,剛才你及時阻止我的錯誤,值得表揚,在我犯錯誤的時候,就需要有你這樣勇敢指出來的人。”竇沉魚笑著說出這一段話,“你在我身邊也干了有段時間了吧,讓我看看你做的怎么樣。”
阿奇以及周圍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氣,二皇子雖是儒雅人士,但他特別看中規矩,以前也不是沒懲罰過下人,如果皇子笑了,那就說明她真的沒有生氣。
竇沉魚也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這瞎編亂造的話也能蒙混過關。
雖然氣氛放松下來,但阿奇怎么敢去騎二皇子的愛馬?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竇沉魚見狀,走到另一匹裝有馬鞍的赤馬邊上,輕輕地撫摸它,那馬噴噴氣也不鬧,“既然你不愿意騎螢燭,那這匹怎么樣?來示范一下吧?”怕阿奇不從,多加一句,“這是命令。”
話說這匹馬是新買的嗎,怎么還裝了馬鞍?
阿奇本來想拒絕,可聽到命令之后,看看空無一人的后門口,也就硬著頭皮上了。
竇沉魚認真地記下他的每一個動作,心里有了數。
阿奇騎上馬的瞬間就抬腿下來,只是做了個假動作,并沒有真的坐上去,等他下地,立刻擦好剛剛他碰過的地方,恭敬地站在一旁,垂著頭祈禱。
竇沉魚沒在意,依葫蘆畫瓢地學著他之前的動作,左手抓住馬鬃和韁繩,右手輔助左腳勾進馬鐙后抓住前鞍橋,右腳用力一蹬。
“啊呀!”
想象中如行云流水般帥氣的感覺并沒有實現,在他用力蹬的那個瞬間,她感覺眼前的事物在往上移動,最后屁股一疼,整個人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
“殿下!”
“哈哈哈哈。”
一位身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伴著幸災樂禍的笑聲從后門走了進來,十分地欠揍,赤馬看見他高興地踏步,噴氣。
“大皇子殿下。”
竇沉魚心中冒火,奈何下身疼得他暫時起不來,阿奇一邊扶他一邊請安,眼神很不安定地朝大皇子瞟了幾眼,瞧見大皇子貌似心情愉悅,沒有什么異樣,才稍稍放下心來。
同樣是皇子,對于規矩,這兩人就是了兩個極端,如果讓他們選擇得罪大皇子還是二皇子的話,他們絕對沒有一絲猶豫地會選擇大皇子,所以他才敢斗膽虛騎了一下大皇子的愛馬赤云。
竇沉魚在攙扶下站穩腳跟后,才開始打量來人。
大皇子?
“前幾日聽聞二皇弟墜下瑞湖昏迷不醒,百姓還在傳是我摔下湖,”大皇子說到這,又笑了幾聲,“來探望你時還未醒轉,今日想著你定是會去書院參加考試,便送了此等大禮,皇弟覺得怎么樣,喜歡嗎?”
“此等大禮,皇弟我怕是經受不起啊。”竇沉魚咬著牙假笑著回道。
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竇沉魚閉了閉眼,在心里默默地揍了他一頓后,吐了口濁氣,心情略微平復下來,問道:“大哥到這兒來,不會只是為了送禮吧。”
“大哥?”大皇子詫異地重復這個詞,帶笑的臉變得疑惑,很明顯的思考起來。
“那個......”竇沉魚心里一驚,驚他面前的人為什么聽完他說的話后開始思考,心虛地出聲,想要打斷他的思路。
“大哥這個稱謂好,比皇兄感覺親切得多,那我也就叫你二弟如何。”這不是問句。
竇沉魚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誰會想自己身邊的人會突然換了個靈魂,實在反常的話,最多也是懷疑他可能轉性了。
“二弟還愣著干什么呢?還不趕快上馬,再不去書院可就要遲到了,你想試試老先生的戒尺嗎?”
大皇子調笑后,利落地騎上赤云。
“哦~差點忘了,你的馬鐙被我給卸了,哈哈哈哈!”
大皇子大笑著揚長而去,留下竇沉魚在原地一臉黑線。
這大皇子怎么這么幼稚?
“阿奇!修個馬鐙要多久?”
“回殿下,大概需要一盞茶的功夫。”
“會遲到嗎?”
“小奴可以為殿下換一只馬鞍。”
換個馬鞍不需要很長時間,五分鐘后,葉子就從后門出發了。
去往書院的街道上已經有很多人擺攤逛街了,所以馬兒只能小跑著移動。
這個街道和祥林瑞湖不同,有圍墻將天街與皇宮圍住,進出都需要嚴格審查,居住在這里的人見慣了皇室,或者說,在天街做生意、居住的人都是富貴人物,除卻未嫁的妙齡待嫁女偶爾會有一兩個跟隨皇子外,皇家人基本與常人無異。
而祥林瑞湖則是相當于云實的一個比較熱門的游玩的地方,除了本地人,其他城池來這兒的人也不少,他們不常見到皇室,所以才會那樣湊熱鬧,以至于造成事故。
竇沉魚在馬背上溫著大皇子的訊息,也是前兩天打聽來的。
大皇子名叫竇伏厘,比他大兩歲,善武,好惡作劇,但沒有真的壞心思,對人大方友善,讓人又愛又恨,和前皇子關系算比較好一點的,聽平安說在他溺水后的確有來探望過他。
平安跟他提過,大皇子情況跟他差不多,畢業以后,因為文實在不行,女皇下令,平時可以在家自己學習,但凡遇到考試,必須去書院報道,什么時候進步了,及格了,且保持住了,就可以不用去。
這跟原二皇子,還真是異曲同工的默契哈。
路程不遠,很快就看到了書院的大門,書院里這熟悉的風格,感情這原二皇子是把自己的家按書院的樣子裝修的。
說不清這心里詭異的情緒是什么來頭,撇著嘴踏進課堂。
第一排三案的兩案都已經坐了人,靠窗的是嬉笑著給他打招呼的大皇子,靠門的是面容冷峻,沒有一絲笑容,只對他頷首示意的,沒見過的人。
自覺地坐到中間一案,因為不認識,所以忍不住朝右邊多看了兩眼,此時的他正冷著眼,面無表情地盯著案上翻開的書。
一副俊美少年的模樣,看著比他要小一點,剛剛打招呼時,因為目光朝上的緣故,可以看出他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但現在看他的樣子,硬生生地把桃花眼冷成了死魚眼,臉上沒有一點瑕疵,至少左臉沒有。
不過左側頸有一顆不大的痣,隱藏在頭發邊兒上,不容易看見。
發現那顆痣時,竇沉魚轉回頭看著案前的地面,得意地笑了,她看帥哥的時候,就是這么火眼金睛。
按照現在的座位和那人表現出來的性格,他猜測可能是三皇子。
三皇子名叫竇云帆,比他小一歲多,性格高冷,文武雙全,長得確實不錯,但跟自己比,那還是差那么一點點。
據平安說,三皇子是在女皇登基前在外游歷的時候生的,出生后因為身子孱弱,被留在當地治病,生父陪了他幾年后去世了,后又拜了生父的好友為師,十歲左右才重新回到女皇身邊,但因為年幼缺乏父母陪伴,回來后女皇也沒有對這個許久未見的孩子表現出關愛,可能導致現在的三皇子比較孤僻。
整個考場就他們三個人,四皇子因為跟他們學習進度不一樣,不參加這次考試。
老先生拿著戒尺進來,在講臺上長篇大論,大皇子竇伏厘在下面昏昏欲睡,三皇子竇云帆認真傾聽,二皇子竇沉魚則一臉懵逼。
“那么,現在開始考試。”
老先生這句話將竇沉魚的魂兒給拉了回來。
“伏厘,你起來背誦一下曲禮。”
昏昏欲睡的大皇子,就像課堂上打瞌睡被叫到名的學生,蹭地站起啦,打著哈哈說,“回先生,曲禮我不是很熟。”
老先生似是習慣了這樣的情況,皺著眉無奈降低了標準,“背一段就行了。”
“曲禮曰:“毋不敬,嚴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然后呢?”
竇伏厘一臉無辜地抿笑著眨眼。
老先生無奈,“你這是一段嗎?唉,坐下坐下。都二十有二的人了,為師都不好意思說打你手板!”老先生搖著頭,目光一轉:“沉魚,你來。”
被點到名的竇沉魚心里一驚,心虛地站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呃……曲禮曰……”不敢看著先生,也不敢到處亂看,只得盯著老師的腿,祈禱這具身體的記憶能夠突然讓他醍醐灌頂。
可惜沒有,余光瞟到先生期待的面容,竇沉魚“急中生智”。
“嘶~啊……先生,我頭好痛。”竇沉魚突然捂著腦袋痛呼起來,眼睛卻在瞄先生的反應。
“快快坐下,聽聞你前些天溺水了,難道是落下了什么病根?”老先生見他點頭,連忙朝門外喊到,“快傳太醫!”
“不用了!”竇沉魚立馬阻止,“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因前二皇子是重文輕武,且四書五經樣樣倒背如流,故老先生并沒有懷疑,繼續向竇云帆發問。竇沉魚則一直裝作不舒服的樣子熬過這段考試。
休息時間,大皇子擔憂地問他右手邊的這位裝病人士,“二弟,你沒事吧?不會是早上那一摔給摔壞了?若真是那樣的話,大哥在這里先給你賠不是。要不還是叫太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