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沒坐多久就離開了,說是要去三皇子那看看,畢竟受了這么大倆刺激。
本想叫上竇沉魚一起,誰知竇沉魚竟然害羞了。
當時覺得可憐,沒多想就抱著安慰他,現在過了一天,回想起來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而且被討厭的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還被抱在懷里,近段時間內,應該是不希望再看到他的。他就不去討人嫌了。
晚膳是和花枝一起吃的,畢竟也算是住在一起,以后的晚膳多半也會一起吃。
“過兩天,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安排人來教你禮儀規矩,還得學認字...”說完,想了想,問道:“可以嗎?”
花枝連忙點頭,能讓她學這些,當然是最好不過。
之后,就沒有其他話了。
最近沒有什么別的事兒,身為宅女...宅男本宅的竇沉魚,自然是待在自家府里看書,練字,打盹兒。
這里沒有手機、電腦等娛樂設備,剛來那幾天不大習慣,現在倒是對這里的文學產生了興趣。
二皇子府里有一間房,專門用來擺放各種書籍,竇沉魚沒事就抱著一本啃,其中有一本又大又厚,拿出來一看,講的是魔法和妖魔鬼怪的故事。
可來這世界這么久,從沒有聽說過有妖怪、魔法的事情,但那書中卻寫得煞有其事。
若要深究,這烏國面積不算很大,主城池也屈指可數,沒有像樣的軍隊,也沒有牛氣的將軍,這里的將軍,相當于警署署長,手下一群警察,主要作用是抓犯人,沒有打仗的。
烏國土地肥沃,富饒昌盛,兵力薄弱,是一只毫無還手之力的大肥羊,按理說,不可能不被餓狼垂涎。
......懶得想二者之間有沒有什么聯系,安安心心過日子不好嗎?
放下那本厚重的書,慢悠慢悠地,閑逛到了盼君院。
院里,花枝正跟著府里的嬤嬤學禮儀姿態,因這里優質的空氣環境,和早睡早起按時吃飯的生活習慣,花枝臉上的青春痘差不多消下去了,皮膚也滑嫰不少,看著是個討人喜歡的模樣。
沒有光明正大地走過去,而是偷摸躲在一處,沒有打擾,自己在暗處加深印象。
自以為行動隱蔽,花枝卻盡收眼底,也不是她有多厲害,只是隨意那么瞟了一眼,剛好瞟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臉上微紅,動作遲鈍了一點,被嬤嬤用竹編條打在身上提醒,不是特別痛,但足以讓她收神,專心學習。
瑞湖邊兒上,低調出行的大皇子租了一葉緣舟,沒有要船夫,自己親自劃槳,坐在舟上朝岸邊喊。
“小不點兒,你就在岸上等著,我去去就回。”
肖點,是他的仆從,第一次見面時十歲的年紀,瘦弱矮小的就像五六歲的小孩子,從那時起,就喜歡叫他小不點。
因為不知道消息,今天湖上的緣舟不多,游船也沒幾個,大皇子劃著舟到離岸稍遠點的地方停下,環顧四周,跟其他船只,離得不遠不近,滿意地點點頭,放下槳,端坐著。
他這次可不是來尋緣的。
深吸一口氣,身子一歪,栽進湖里。
岸上的肖點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見自家殿下突然栽下去,下意識地叫著“公子”就往湖里沖,當水漫過胸口,才想起自己并不會游泳,又被岸邊的人給架回去。
看到不遠處的游船上有人跳下去救人,心里祈禱他們平安。
大皇子入水后,又往深處游了幾下,是的,他會游泳。
然后做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行為——把憋著的氣都給吐了出來。
沒有了空氣的阻礙,湖水蜂擁而入,因鼻腔和肺葉的灼痛,下意識地往上撲棱,沒撲幾下,有人從后背抱住他往上游,很快浮出水面,朝那葉緣舟游去。
大皇子無意識地抓緊那只手,不停地咳嗽,嘔出肺里的湖水。
游到舟邊,身上的手松開了,自己也攀上緣舟,回頭道謝。
“多謝這位壯士救命...”之恩被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吞了口唾沫,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人稍稍擰干自己的衣服,偏著頭整理自己的頭發,夏日衣料單薄,打濕的布料緊貼在身上,印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湖水洗掉了妝容,露出一張素顏,圓潤飽滿的額上,一對天生濃密,修得整潔光順的眉毛,一雙閃亮有神的鳳眼,端正直挺的鼻子下,一張合適的嘴唇,下巴略尖,有碎發貼在圓潤飽滿的額上,竟是有幾分性感。
雖然穿著充滿少女心的淡粉色裙子,但這眉宇間隱隱透著一絲英氣。
也許是大皇子的眼神太過熱切,女子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大皇子心里突然出現了一種不可言喻的、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吞噬了他腦子......
“自盡?”女子的聲音平淡,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大皇子沒有聽進去她說的什么,只覺得這聲音悅耳,傻傻地笑了,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然后問出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姑娘,婚配否?”
女子皺起眉頭,看了看身下的緣舟,又打量對面的人,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不喜歡傻子。”
語氣中滿滿的拒絕。
“不劃船么?”
剛暗下去的眸又重新亮起來。
女子知道這人肯定跟她不是一個思路,眉頭沒松開,語氣還是淡淡的,但能聽出其中隱隱的不耐煩:“回岸上。”
腦子被吐了出來,一言不發地把船劃回岸邊。
肖點早就等不及了,慌慌張張地迎上去:“公子沒事兒吧,可不能著涼了。”
看到他擔心著急的模樣,還有濕透了的衣裳,大皇子欣慰感動地拍拍他的腦袋,笑道:“我身體可比你好,你別生病就是了。”
女子從船上下來,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要走。
“姑娘!”大皇子把她叫住,樣子比剛才要正經不少,“敢問姑娘芳名,改日定報這救命之恩。”
女子回過頭,看著他不在意地說:“卿蓮,”想了想,“報恩就不用了,好好活著吧。”
著急地向前一步,又傻乎乎地說:“要的要的,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
“真不...”
“小姐!”
話還沒說完,被一個甜美的聲音打斷了。
一個穿著丫鬟服侍的姑娘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停在卿蓮身旁,俯身撐著膝蓋喘粗氣。
卿蓮摩挲著她的背部,向兩人頷首后拉著丫鬟又要走。
“卿蓮姑娘請留步。”
無語地回過身,也不說話,就這樣抿著嘴望著他。
丫頭稍稍緩過來了,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剛剛落水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大皇子眨眨眼,眼神飄忽,靦腆地說道:“那個...我帶了一套干凈的新衣服...就是說,姑娘為了救我,這回去路程又遠,要是生病了,豈不是罪過,所以...”一個身材魁梧挺拔的大男人,此時就像個姑娘一樣扭捏,臉上染上一片紅暈。
“要是姑娘不嫌棄的話,我讓小不點兒去拿。”
肖點得令,不等卿蓮回話,拔腿就要往馬車方向跑,沒踏出兩步,猝不及防腳一軟,撲倒在地。
“噗哈哈哈哈~小姐你看他,摔了個狗吃草。”事發突然,摔倒的樣子又有些滑稽,那丫頭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肖點聽到背后開朗的笑聲,又羞又惱,漲紅著臉爬起來,逃似的再次朝馬車那奔過去。
大皇子看到這情景,眉頭微蹙,一改之前的扭捏和傻氣,朝著丫頭微微頷首,“我家小不點天生身子弱,怕羞,還望這位姑娘不要過于取笑他。”
卿蓮挑起一側的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要不是臉上那片紅暈還沒完全消下去,她都要以為之前的傻小子,和現在為自己仆從說話的大男人是兩個人了。
丫頭收起笑容,皺著鼻子撇著嘴,移到卿蓮身后,不敢看他。
卿蓮回頭見她那委屈的模樣不禁莞爾,鈴鐺一直是這樣的性子,有什么張口就說了,沒有壞心思,這次也確實沒有禮數,理虧。
拉住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
馬車離得不遠,肖點很快就回來了,臉上羞赧的紅還沒褪去,垂著眼不敢看那兩個姑娘。
大皇子接過裝著衣物的包袱,朝她們走幾步,擋住肖點的視線,又扭捏起來。
“幸好都是嶄新的,我還沒穿過,姑娘...姑娘...”這臉忽然紅得跟肖點不相上下,支支吾吾地說不完話。
為了不在這濕著身子繼續傻站下去,卿蓮連忙接過那包袱,笑道:“那就當做你的報恩啦,多謝。”
說完,拉著鈴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大皇子像是一直憋著氣似的,等靚影遠去后,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回頭見肖點還紅著臉垂眼站在那,笑著過去捏捏他可愛的臉蛋兒。
“還站著呢。”臉上的溫度好像不對,大皇子用手背試著他的額頭,
肖點眼神朦朧地看著他,用模糊的聲音呢喃著:“殿下...”
隨后,大皇子接住了他軟下去的身子。
卿蓮回到馬車上,打開那個包袱,看見里面的東西,突然笑了。
除了淺褐色的深衣外還有一套灰白色的褒衣褲,難怪剛剛像要爆炸似的紅了臉,還扭扭捏捏的,一直強調“新”。
果然是個傻子。
同是這一天,三皇子在自己房間對著桌子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