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往事
過了好一會兒,沈述青意識到了尷尬的楚婉沁,將她拉了過來,向許父介紹起來。
楚婉沁恭敬地喊了一聲許伯父。
許父伸出蒼老的雙手拉住了楚婉沁,很是滿意。
“自打我移居美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婉沁了,你父親母親身體可好?”
“父親的身體很硬朗,馬上要過七十大壽了,母親現在正在馬來西亞度假。”楚婉沁很規矩回答道。
楚婉沁的父親楚炎也和許父是舊識,說起來,當年許,沈,楚三家本在一個部隊大院,許家和沈家是知識家庭,后來陸續都搬出院子,許家教書,沈家從醫,沈述青的父親是國內外有名的腦科專家。可惜在一場大火中喪生了。
只有楚家是正統的軍人家庭。楚家從楚婉沁的爺爺起,就一直在部隊,她爺爺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立過兩次一等功,兩個兒子更是受到了言傳身教,不過大兒子在一次演練中受傷,爆破時間計算有誤,被炸斷了一只手臂,小兒子楚炎也在部隊歷練。他們楚家兩代人在軍中很有威望,楚婉沁的奶奶看著自己的丈夫每日受舊傷折磨,大兒子又斷了一只手臂,雖然她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家還屬于幸運的,可她脆弱的心靈再經受不了打擊,所以她決定一定不會再讓楚家后代子孫再走老路子,恰巧她福建老家親人傳來消息,說村里有從南洋歸國認祖歸宗的梁姓人家,仔細打聽,這梁家也算是愛國商人,國內一有點事情就捐款捐物,最要緊的是梁家有適齡待嫁的女兒,國外長大的女孩,必然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且家境富裕,不知道比大院里那些混在男生堆里,上樹掏鳥窩的女孩子強多少,在楚炎母親動用無數親人四處打聽,積極撮合下,楚炎娶到了當時歸國的南洋富戶梁家的女兒,楚炎的母親此舉可為是“高瞻遠矚”,進門的梁麗雅也就是楚婉沁的母親,不負眾望,改造基因很成功,兩兒兩女中除了老二楚圍晟從軍之外,其他三個子女均走上經商道路,楚炎這一支基本告別了軍營。而有梁家做靠山,楚家的生意越做越好,可謂是成功轉型。只不過楚家這一代人沒有了軍人的氣質都比不得楚炎正氣凌然。
其實楚炎也是一個可憐人,當年他本有喜歡的女孩,是一名部隊軍醫,可無奈他母親使出渾身解數,楚炎最后娶了梁麗雅,由于兩人觀念差異,他們的結合實則是一對怨偶,婚后九年,楚炎不顧家中妻兒老母的反對,主動請纓,去參加對越自衛反擊戰,此后,他們夫妻二人愈發不和睦了。直到如今,楚炎退休后一人居住在中國T市,而梁麗雅居住在大馬照看家族生意,雖然年紀越來越大,但人越活越自在。除了必要節日,她也不愿意回去看望那個固執的老頭。
許父和眾人聊了半天,覺得有些勞累,便讓許玫扶他上樓,其實許父是有話單獨和許玫說。進了臥室,許父坐在床邊,嘆了口氣,神色有些不忍。
“阿玫,我的身子越發不好了,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家就沒有遺憾了。”許父滿心期待。
許玫手里拿來一個毯子想要給他父親蓋在身上。聽到這話,許玫調皮沖父親眨了眨眼睛。
“爸,我只想留在您身邊。”
“你是想留在述青的身邊吧,阿玫聽父親的話,述青已經結婚這么久了,他與楚婉沁也很相配,你該離開了。”
許玫沉默了,她不可以告訴告訴父親,沈述青娶楚婉沁是為了替沈家報仇。
“爸,我這次回來,小住一段時間,陪陪您。”其實她此次回來是有任務的,她要在這里完成打擊楚家計劃的重要一步。
晚上,許玫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容貌,歲月的侵蝕,她已經不在年輕,多年來嘔心瀝血的操勞,她的雙眸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的神采,眉心因思慮過度而有兩條淺淺的皺紋,畢竟她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可楚婉沁那個女人保養的她年輕多了。
從許玫十二歲見到沈述青開始,這一切都注定了,父親把他帶回家中,和哥哥住在一起,他長得很好看,轉學后經常有女生跟蹤到家里,但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在人前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回到家里就會沉默寡言,哥哥說他有病,那時候的許玫只覺得是哥哥嫉妒他更招女生喜歡。許玫喜歡他在外人面前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同時又被他身上散發著與他年紀不相符的冷酷氣質深深吸引著,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直到一次被許玫看到在廚房抹眼淚時,她才知道原來這個男孩有這樣脆弱的一面。許玫有些心疼他,她主動關心他,做他的跟屁蟲,許玫逐漸了解到了沈述青的身世,可這樣的舉動被哥哥勸阻了好多次。最后哥哥直接揮動拳頭警告沈述青離他妹妹遠一些,她哥哥厭惡這個好看的男孩到了極點。后來,哥哥在學校打架,對方三個人打他一個,恰巧沈述青經過,沈述青二話沒說,直接撿起一根棍子,沖進去發狠般把那三個人打跑了,雖然他也受了傷,秀氣的臉上掛了彩,但從此以后許玫哥哥再也沒有說過沈述青是繡花枕頭,相反兩個人成了真正的朋友,兄弟。他們三人每日在一起打打鬧鬧,像家人一樣。許玫很懷念那段時光,那段時間她真的很快樂,有兩個哥哥一起寵著。就在許玫讀大學期間,她得知那個曾今的哥哥要結婚了,她的心如同油煎一樣,她不顧一切去找沈述青,得到的答案是他沈家的家仇不報,他枉為人子。她沉默了,她知道他娶楚家女并非本愿,他要接近楚家。于是許玫畢業后,就來到了沈述青的身邊,她決定用她的一生去守護這個男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的整個青春歲月都陪在沈先生身邊,從懵懂少女到獨擋一面的秘書,她從未想過離開那個男人,因為離開他,她的生命可能就變得暗淡無光。她有時很嫉妒楚婉沁,因為她總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沈述青的身邊,理所應當享受他的愛護,她有時候又很可憐那個女人,她所享受的不過是一場騙局。此刻的許玫只希望這一切能快點結束,她害怕自己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