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步伐，來人是掃晴。

　　掃晴悄悄進(jìn)來，坐到床邊。她問過歸寧，自然知道施烏于何處。

　　她越發(fā)喜歡施烏了。初是一見鐘情，相處愈久，便覺得她同施烏如兩塊吻合的拼圖，互補(bǔ)無間。

　　只是他不將作重心，一心練武同打游戲有些不盡人意。

　　近幾日，她醒來時總一縷不掛的于施烏懷中，施烏并不對她解釋，也不見歸寧同她提及，想必是施烏作鬼。

　　都是他，把她變成這樣！

　　若是她動作輕些，不定能不驚醒施烏，安心滿足自己欲求，要是他醒了就罵他把她變成這樣。

　　掃晴小臉紅紅，很輕柔，很謹(jǐn)慎地咬住施烏手指。

　　時如沙漏，無聲而逝。掃晴確定臉色正常，步態(tài)正常，離開。

　　隨后，施烏坐起來。

　　手指上可不止口水。

　　……

　　沸水聲。又是熟悉的體感，待可視后，他們立于紅月之下。

　　熟悉的街景，暗而無人的空曠，雖說莫名瘆人，卻好于上次那一片廢墟。

　　人未全至，忽聽一聲獸吼。

　　施烏提劍，抬頭看去。

　　一道獸影遮月而下，展翅沖向他們。

　　施烏未及動手，重重骨刺驟然而生，那怪不及轉(zhuǎn)向，如被胡亂穿刺的肉塊般刺穿身體。

　　那怪并未當(dāng)場氣絕，于是施烏喚來分身，共同舉劍分尸。

　　歸寧入場，不覺驚訝，只道：“我還沒見過這么快來的祟鬼。”

　　“來得越快，不就代表越菜嗎，它好像沒有穢業(yè)能力，只是本體很硬。”施烏道。

　　“喂喂，說得好像你們隨隨便便就弄死它一樣，那是我動的手，要說它簡單，也該是我說吧。”桃酥道。

　　“好好，你最強(qiáng)了，我家桃酥最厲害了。”歸寧言畢，回首看那新人。

　　那新人名為相瑾秋，膽子極小。于她，歸寧總感抱歉，她這般因目見并記憶穢業(yè)事故而生的承穢者同施烏這樣天生者是相差甚遠(yuǎn)的，她們所經(jīng)受之穢業(yè)考驗頻率同難度極高，且成長并不如原生者，上限極低。

　　曾有人以此制造大批炮灰，那人死得很慘，死于隊友之手。

　　相瑾秋之后便是施鳥。歸寧不喜這人，感覺他似待預(yù)備傷人的蛇類。雖相貌相似，歸寧倒是喜歡施烏，不定這人同施烏關(guān)系似桃酥與陸善仙。

　　說到陸善仙，她們倒未追問她之身世，因為這似乎同穢業(yè)無干。若無穢業(yè)負(fù)擔(dān)，她們不定會尋覓那新世界，但現(xiàn)穢業(yè)似縛頸之繩，她們已無精力去顧及他物，她們同陸善仙關(guān)系已十分僵硬，又害得她同桃酥互換身軀，還是不要提及。

　　三四秒間，思緒流轉(zhuǎn)。

　　歸寧道：“咱們出發(fā)吧，早點(diǎn)弄完早點(diǎn)回家睡覺。”

　　向穢業(yè)而去，不多時，可見兩只祟鬼爭斗。

　　其一如獅，似虎，背生蝠翼，體色若猿，身如花苞，奔行中顫動，顯出可開合之相。

　　與它斗者難見形體，潛于地下，只見行過處裂痕不盡。

　　眾人隱匿，隨相斗二者而去。

　　那地底祟鬼雖然安全，但因擔(dān)負(fù)刨土之任，速度不快。而那獅祟鬼奔行似風(fēng)，風(fēng)隨身動，速度極快，它追及祟鬼，并不刨土，只見它立定于地，身軀展開如怒放之花，其內(nèi)側(cè)如鑲嵌般布滿囊袋，一秒間，囊袋已鼓滿氣，獅祟定目標(biāo)之點(diǎn)，張口。

　　仿佛是爆炸，風(fēng)亂如猛雨，待可視物時，獅祟前已亂如開掘之墳。

　　但那地祟只為之崩出地底。它盤踞于一輛掀倒之車上，如一條肥滿蠕蟲，首端分布兩塊板牙，旁是三對足具，前足與后足格外粗壯。它緊抓車輛，對獅祟一聲惡吼。

　　獅祟同它對吼一聲，隨即爭動四肢，奔沖而去。

　　不出意外，那地祟被它一口咬住，但地忽然陷落，一張如捕蠅草葉片巨嘴吞吃它同地祟。

　　但事端并不輕易結(jié)束，只聽一聲吼叫，那嘴壁因之破開。破口中可見那獅祟已再展開軀體，其鼓起軀體后的氣囊已破裂。獅祟咬住地祟，拖出那外殼。地祟并未死去，一展一縮軀體，試圖逃離，然獅祟已銜它頭部，它逃離不能。漸遠(yuǎn)那口器，可見地祟同那口器由一根腸道般的器官相連，其又內(nèi)外之分，如筆筒與筆芯。那地祟也是一樣的結(jié)構(gòu)。

　　獅祟行至狹窄處，月光忽然隱沒，層層骨條合攏，遮蔽天空。它欲前沖以離開，卻見前緩速生出骨刺。它并不覷這刺，它知曉若是它奔行而逃之時這刺如頂端之刺般急速生長，它便命喪于此。

　　它放下獵物，向后看去。其后無人，同是緩而合攏的骨刺。獅祟猛然回首，展軀吸氣，以暴氣沖撞已合攏完畢之骨壁。骨頭破裂，顯露外之正合攏的骨壁。那合攏縫隙中，可見一人正等候它。急急回首，身后那將將合攏之壁間隙中，同可見一人正等候。

　　然施烏多慮了，骨壁已足困而殺之，不必再安置人手以防突圍。那獅祟已用三次氣吼，如于其中，可見它血流不止，已是不可再使氣吼。

　　骨壁漸向內(nèi)合攏，倒非桃殘忍，要它于惶恐中死去，而是施烏這方案太廢氣力，她若不如此，功成后定是虛脫失力。

　　至森白之骨染上獅祟之紫血，桃酥停手。雖說祟鬼以他們?yōu)槭常犅勥@祟鬼漸死的吼聲，桃酥著實(shí)不好受。不過她并不停手，她已久見這種穢物殺人之象，心知不可心軟。

　　“施烏，我發(fā)覺你真是殺人和養(yǎng)劊子手的高手。”桃酥道。

　　“哪有，我只不過想節(jié)省咱們的體力，這樣殘忍是無意，天知道我們還會遇到什么祟鬼，還是省些體力好。”

　　“施烏你別聽她的，她就是想夸你，只是她不會說話，老是不知不覺的罵人。”歸寧道，“話說咱們這運(yùn)氣真好，居然遇到祟鬼殺祟鬼了。否極泰來啊。”

　　“是因為我們之前運(yùn)氣太壞了吧，應(yīng)該，你看，”掃晴道，“咱們之前又是桃酥差點(diǎn)瘋掉，又是趙本晤死掉，又是碰上人變祟鬼這樣的......”

　　“是啊，”施烏應(yīng)道，”會好起來的。”

　　只要他離開，只要夜塔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