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卿吟從此不斷出現在風輕夜身邊,或明或暗,或遠或近。
他卻從不看她一眼。
她雖失望,卻也不氣惱,她還是頻繁地出現在他身邊,只為讓他注意到自己,可是,每次都是灰溜溜地而歸。
那時的昭卿吟卑如草薺,他風輕夜燦若明珠。
昭卿吟常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眸皓齒,巧笑倩兮,怎么看怎么美,為何他不喜歡呢?她想要跑去質問他,卻好巧不巧,瞧見他與那個女子相視一笑。那個女子絕對沒有她美麗,但盈盈秋水間流露出的嬌弱風韻,讓連女人的她都忍不住想擁入懷中,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望著遠處的一對璧人,她落寞地轉身離去。明明打算放棄了,可她還是忍不住想他,念他,每天望著院落里的桃花,連多少瓣都清清楚楚。九瓣桃花,九亦為久。她想著,若是能與他長長久久,那該多好。
終于,昭卿吟病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她這是相思病。她也知道,唯一能治好她的,只有他。這場病來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她昭卿吟萬萬沒有想到,最最疼愛她的父親,趁機撮合了他們。因為那次敬茶,皇上看中了她,欽點她為兒媳。
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有點暈頭轉向,一切仿佛是一場朦朧的夢。昭卿吟的病好了?;槎Y將至,她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人人都夸贊她與他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每一天她都憧憬著慢慢逼近的婚期,為此,昭卿吟親自采購一切婚禮需要的東西,督促那些繡娘趕制婚服,甚至還親自在新郎官的婚服上繡上圖騰。她想,若這真是一場夢,那她寧愿永不醒來婚禮開始那日,她早早地起了床,經過繁復冗雜的梳洗后,她盯著鏡中的自己,呼吸一窒。面若桃花,鳳冠霞帔,都說婚禮是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昭卿吟不禁莞爾一笑。她蓋上了紅蓋頭,在侍女的攙扶下,步出閨房,穿過大廳,最后停在桃園之中。
此刻正是陽春三月,桃花紛紛揚揚地飄舞,風吹拂著昭卿吟的發絲與裙擺,她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等候著風輕夜的到來。直到一雙碩大的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柔荑,她心里懸著的大石才悄然落下。還好他來了。感受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眼角瞥見他與她相握的手,她想,今日后,她就真的成為他的妻子了,想到這里,她抿嘴一笑。
到了風輕夜的府邸,她隨著他一路進入正廳,周圍時一片嘈雜的祝福聲?!耙话萏斓亍倍Y官扯著嗓子,她開始與他行成親禮。她看著將兩人緊緊相連的紅綢緞,又轉身拜過先皇與父親,直到最后的最后,她被他橫抱起,進了洞房。他挑起她的紅蓋頭,終于露出了她燦若桃花的臉頰。她滿心歡喜地凝視著眼前朝思暮想的男人,他卻冷冷地丟下一句:“今晚我睡書房?!彼吡?。前一刻還萬般溫柔,現在卻又冷漠無情。她蜷縮在床的角落里,望著滿屋的大紅,自嘲地將頭埋在臂彎里。
一夜無眠。
新婚第一日,她隨他去敬茶,一切都那么順利,可是一離開,他就冷冷地甩開了她的手,徑直走向書房。他真的很討厭她呢。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她苦笑萬分。嫁給他的日子,平平淡淡。他們就像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每天晚上同床共枕,在別人面前夫妻和睦,可實際上,心卻靠近不得半分。一年了。她望著從自己院里移栽過來的桃林,拈指將一片桃花瓣置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