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陵眼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突然臉湊了過來，舒璟晗呼吸急促了起來，跟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就在舒璟晗以為舒陵有下一步行動時，舒陵卻只是湊近耳畔，沙啞的聲線下掩蓋不了的真誠，“璟晗，你不是問我愿不愿意娶你嗎，我現在給你回答，我愿意。”

　　“砰”的一聲，這句話就如同煙花般絢爛，在舒璟晗的心底炸開了。舒璟晗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可惜一切已經晚了。

　　轉瞬即逝的煙花熄滅之后便只剩無盡的塵埃，從天空散落至塵世人間，剎那間消失不見。

　　在悸動無處安放的少年時光，喜歡都在心里盛的滿滿的，只消看著對方，便覺浮生若夢，漫天皆為星辰。

　　安靜的，兩人只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舒璟晗做了幾個深呼吸，掙脫開舒陵的手，眼神卻在閃躲著，“哥，我們難道不是兄妹嗎，從小到現在，現在再到以后，都不會變的不是嗎。”

　　不知是不是幾日沒有睡好的緣故，舒陵眼中有些血絲，“璟晗，你看著我，”

　　舒璟晗調勻了下氣息，這才直視起舒陵，不然她怕聲音都會顫抖，“哥，你來晚了。”

　　“為何？難道你不是，”舒陵抓住舒璟晗的肩頭，有些疼但是都不重要了，“是，我是喜歡你，很久了，但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面對舒陵的質問，直視自己的內心，舒璟晗再也控制不住，兩行清淚流將下來，透過依稀水汽，相對多年的臉此時變得模糊不清，“哥，你選擇了放手，你猶豫了，你不知道自己真實所想。現在你給我的這個答案，是出自你的愧疚，還是你真的喜歡我？”

　　“我，，，”舒陵眉頭緊鎖，這幾日他輾轉難眠，思來想去，都是圍著當日舒璟晗問他的那句話。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如果答應她了，而不是看著她遠去是不是就不會出事，反復的獨吟思忱，讓他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可喜歡，他答不上來是什么一種感覺。

　　“初見你時，滿心歡喜；相伴你時，只希望時光停留。這是我的喜歡，我認為的喜歡。至少，或者說，你看著我，有這樣的時候嗎？”

　　舒璟晗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落不停，舒陵抬手為她拭去，聲音已從沙啞變為嘶啞，“我承認，沒有過。一直以來，我們相識，相知，相親，雖不是親兄妹但卻勝似親兄妹，我原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陪伴對方走下去，直至你問我，”

　　舒璟晗被自己氣笑了，“是啊，我不該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是自己一廂情愿了，”舒璟晗抱住舒陵，就當是為這場“鬧劇”來個收尾，與自己的這份心事做個告別，“哥，我永遠是你的妹妹，我們還會是彼此的親人。”

　　舒陵用盡所有的力氣回抱，擁緊此時的人，哪怕終須離開。胸襟前濕濡一片。

　　屬于二人的時光，終究還是要溜走了。舒璟晗在逞強，可惜淚在投降，而舒陵不自覺地在假裝。

　　掛著滿臉淚痕，舒璟晗回到了自己房中，可還沒到門口，正在侍弄花草的安曉云就跑了過來。一看舒璟晗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問什么，只是扶著她，“先坐下歇息會，我去準備熱水沐浴。”

　　舒璟晗也十分疲累了，只想好好靜會，“好。”

　　身處茅香、花、苗、葉煮作的浴湯，旁邊是安曉云調配的花蕊夫人衙香，舒璟晗只覺全身都開始放松，之前的疲勞也一掃而光，眼皮開始一上一合，淺淺地睡去了。

　　安曉云進來加水之際，叫醒了舒璟晗，“這個時候睡著了，最是容易感染風寒。”

　　“這不是有云姐姐你在嘛。”舒璟晗打了個哈欠，感嘆春日的舒適愜意。

　　安曉云加完水，毫不客氣地給舒璟晗拍了一記，“那要是我不在的時候該怎么辦？你呀，也要開始去學如何照顧自己了。”

　　舒璟晗有些吃痛，但又無力反駁，“好啦好啦，知道了。”

　　“哦對了，張小姐和姜小姐找你來了，在院子里等你呢，你且快點出來吧。”說完安曉云便離去了。

　　舒璟晗坐起伸了個懶腰，難怪剛才她隱約聽到了馬叫聲，肯定是姜舜英帶來的。

　　姜舜英是她在舒洲生辰宴會上相識的，建義中郎將姜昊之女。因為二人都練習些武藝，只不過姜舜英練得是刀，舒璟晗習得是劍。

　　雖然浴湯很溫暖，但是舒璟晗知道她們來了，還是坐不住了。

　　沐浴完，舒璟晗簡單地穿上單色緞中衣中裙，外面套上水藍色花梭紗，再把臉上的淚痕都收拾干凈了，這才出去。

　　有將近半個月都沒見她們了，不知有什么變化沒有。

　　映入眼簾的卻還是熟悉的身影，姜舜英還未換下明光鎧，應是剛從軍營過來的，翹著個二郎腿，單肘撐再石桌上，看著對面的張萱瑤，笑聲十分爽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浪子，還披著盔甲。

　　張萱瑤與之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身廣陵曳地紛月裙，端坐著，輕搖著手中的繡梅團扇。笑不露齒，要么就是以扇掩面輕笑著，儀靜體閑。

　　“萱瑤，舜英！”舒璟晗懷揣著重逢般的喜悅，“噠噠噠“地奔向她們。

　　姜舜英一掌穩穩當當地拍在舒璟晗肩上，“還好你沒事，不然，我可要去劫獄了。”

　　“嘶———”舒璟晗算是知道這女的有啥變化了，力氣又變大了，每次見面就只會這樣打招呼，“痛痛痛，放開。”

　　張萱瑤不禁“噗嗤”笑了出來，“舜英，你可溫柔點吧，璟晗這才剛從牢里出來，怎經得住你這番折騰。”

　　“就是就是，你再不溫柔點，小心沒人要，，，”舒璟晗正掰開了姜舜英的手，一說這話，姜舜英又要下手，嚇得舒璟晗撒腿就跑，“你，你想干嘛啊你！”

　　姜舜英追了舒璟晗不知幾個來回，然而每次都被她逃脫開。姜舜英也有些累了，擺擺手坐下，“算了，懶得跟你這個狡猾的計較。”

　　舒璟晗也夠嗆，直喘氣，“我，我哪里狡猾了。”

　　“好啦，你們哪，一見面就開吵，也不嫌聒噪。還不趕緊，喝口水緩緩。”張萱瑤為三人都沏上剛泡的茶。

　　“聽到了吧，萱瑤嫌你聒噪”—舒

　　“明明說的是你，你個話匣子。”—姜

　　“怎么你剛才沒有份嗎？”—舒

　　“那也是你先出言挑釁的。”—姜

　　“還不是你先對我下狠手，我骨頭都要碎了。”—舒

　　“我才用了三成功力誒。”—姜

　　“停！”張萱瑤感覺都要“天旋地轉”了，一把團扇橫在兩人中間，這下兩人都看不著對方的臉了，“如此爭吵，何時會有個結果？還是平心靜氣為宜，相聚匆匆，又怎能為此等小事叨擾？”

　　“好吧。”二人異口同聲，氣焰也消停下去了。

　　團扇收回，三人圍坐在石桌旁，分享著自己所見所聞，暢所欲言著，就著幾杯花茶，就著幾分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