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已經悄悄的掛了上來,即便京界剛被未知的東西襲擊四處烏煙瘴氣,此時的月牙也同樣是潔白純凈的。這純潔的月光,同時也灑在了曉宇的身上,他正在逐漸醒來。
即便是剛經歷過襲擊的京界,鳥兒依然在枝頭唱過,這里鬧得再糟糕,似乎也不關鳥兒什么事。五日前發生的動亂,好像又沒有發生過一樣,哭泣聲沒有了,倒塌的墻和摔壞的瓦礫又回到以前的樣子,看不出任何被破壞過的痕跡。
“剛才我好像聽到了炸裂聲,然后就不記得了”曉宇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像并沒有那么真實,窗戶外,他看得很明白,有很多人,一些和奶奶不一樣的人。
“你終于醒了,躺五天了”曉宇又揉了揉眼睛,還是有些模糊。好像是一個中年婦女在給自己打招呼,她的眼睛有些紅潤,是為了擔心一直為醒的曉宇。
她很溫柔的擦拭著自己的腦門。
原來這五天,都是這位中年婦女在悉心的照料。
赤穎書為了維持生計,基本上都是自己在管理整個店,還要照顧家中殘疾的父親,還時不時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身心早已疲憊。
卻還要再分一份心,去照顧昏迷未醒的曉宇。
“昨晚你一直在叫‘奶奶,奶奶’”很溫柔的語言讓曉宇感覺到了溫暖,除了奶奶的聲音之外,他是第一次聽如此柔和的聲音,都有些想要睡去。
“發生什么事了嗎?”
“如果沒有去的地方就暫時留在這里吧!這間房剛好可以作為你的臥室”
曉宇坐了起來,瞟了瞟四周。整個墻面都排滿了書籍,一層接一層的,很多書。除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毛筆,當然除了這些之外,其他的東西他都不認識。
“這套衣服你先穿著吧!”
曉宇看了看衣服的尺寸,剛好適合自己。也沒有推遲,把衣服接到了手里。
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看上去曉宇有些抑郁了。經歷了這么多事,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來說,有些煩躁,痛心,憤怒,并且不知所措。
赤穎書并不想問太多,她知道在曉宇的身上發生過許多的事,于是問了些基本又不讓孩子傷心的問題。
“多大了?孩子”
“十三”
“有名字嗎?”
“曉宇”
赤穎書想要給孩子一個希望,一個足夠讓他選擇的生存方式,所有的一切,都將要按自己意志自由選擇。
“正好,如果沒有去的地方就住下來吧!先適應一下家里,過兩天我去辦理入院手續,去上學吧”
赤穎書的孩子在【賦名】過程中死了,如果孩子【賦名】成功了,那么五年的時光也足夠她授予母親能給予的一切。
如若沒成功,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至少能夠活下去,做個平民,雖然會受到壓迫與剝削,但是至少他們是相依相偎。
但是,她一開始的選擇就直接決定了孩子的命運,換句話說也是為了孩子的將來。
讓人后悔的過去,夫妻倆一直在痛苦的活著,懺悔沒有任何用。因此,他們又開始祈禱,祈禱上蒼再給予一次機會。
五日前的夜晚,別人在哭泣的時候,他們剛好看見了憑空出現的曉宇,直到他昏迷才將他帶到家中。
赤穎書家再也沒有什么可以被帶走的了,唯獨自己那勞累的命,破壞了房子的一角。
看來晶柱體的刺殺并沒有他倆的名單。
~~
五日前
兩袖清風,劍眉,一米八左右。腳下的劍,名喚怒濤。
他在京界王城上空御劍懸浮,他的名字叫關西,來自于修真界,一日得師尊點化,說只要往京界走,就一定能擺脫迷茫。
關西從潤園過來,借師尊大能之力破萬法,穿越大陸位面,要降低境界作為代價。
他越明乘鼎期實力,比一般乘鼎期修真者上七成不止,他是異類修真。
可京界的狀態,也是一片迷茫的景色。
這里的很多人被晶體柱子穿過胸膛,房屋被破壞得東倒西歪,斷臂殘垣,什么喪心病狂的破壞力,范圍至百里有余,看來只能歸功于天災了。
“可天災?”還是覺得很奇怪,要說天災吧,也不像,難道這里的天下的是柱子,這種柱子我從來沒見過,人禍?
一個詭異的身影準備伺機而行。
“最好別動,刀劍無眼”老頭的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關西的喉嚨處。
“動手吧”關西此時顯得非常的淡定,又有點嘲笑的意思。關西其實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一個小嘍啰,造不成任何威脅的一個家伙,他不想先出手,所謂,螻蟻之輩,拿捏隨便。
“想要殺我的話就快點動手”
“不然,呵呵”老頭臉臉瞬間就冒出了虛汗,有些疑惑的看著關西。
“當心,尸體落下去的速度會很快”幾乎是眨眼的瞬間,關西反客為主,怒濤在喉嚨那里肆意嘲弄。
“老頭,要是想殺你,在你窺伺我時你便死了,沒有一滴血會想要落下,你瞬間失去的,是求生的欲望”
老頭內心有些不安,噓汗不停的冒著,因為關西來這里時奇怪的行為讓老頭覺得很可疑,所以才瞬間并且一點也不遲疑的把匕首挾持于關西的喉嚨。
現在呢,自己反而被嚇得破膽。
看老頭的打扮,不是普通人,雖然瘦骨嶙峋的樣子讓人很難想象他和殺手有聯系,但他確實有些本事。
極快的身法實際上使關西有些驚訝,什么能力竟然會這么快。隨即放了老頭,當然不怕他再次反撲。
關西道,“你走吧!在這個位面我還不想殺人,我不想以血腥作為開端”
“位面?”
老頭準備要走,卻是好奇讓老頭止步,他今年剛過花甲,一生活在王城,京界之內的人,他都未曾見完,這又冒出一個〈位面〉。
他好奇的拿起過一本墊桌子的書,是師尊墊桌子的楔子,上面迷迷糊糊的提到了關于位面的詞。
其實老者并不弱,只是境界被關西壓了一大截,才顯得的他像一個普通人,任人拿捏,淪為魚肉。
“小伙子,我怎么也看不透你?”老頭看著關西又打量一番。
“看來你也不是從海洋之外的大陸來的,你的衣著有些奇怪”
老者很關心他的來歷,還有穿著。
“對于我的不殺之恩,你就告訴我一些關于這個地方的一些事吧!比如這地方的人擁有什么能力,或者關于其他方面的”關西這樣問,是有點討教的意思。
“你且注意,當心小命不保”
關西下意識的撫了撫怒濤,老者眼神依然犀利,先抬頭看了眼關西,心想:“他這次肯定是要殺我”
他的劍至少也是圣階武器,迫于無奈,又接著道。
“想要在這里生存并非易事,沒有人可以反抗王,選中者就必須被執行。”
“過去,這個世界很殘酷”
“現在,只是緩慢的殘酷”
他并沒有回答關西的提問,反而在敘述于此毫無關系的回答。
此時老頭頓了頓,悵然的思緒來得有些急,一時沒有掩飾住,關西看得明明白白。
“喔!如果不愿說的話那就算了。”關西看著老頭難過的樣子,不想強人所難。
“活著真不容易”
“父母當年取的名早已經忘記了,我只有一個代號〔丙寅〕”隨即,丙寅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項鏈,金屬牌子上隱隱的看到了[丙拾陸]的字樣。
十六,好像代表了他的實力排名。
隨后又接著說道
“每當孩子出生時,不論男女,王選中的人,他的執行者就會將其帶走,被選中的人家只能祈禱自己的孩子在這過程中不要死去,他們要經受初級第一次試煉,初級第一次試煉被稱之為初級三等【賦名】”
“沒有被選中的家庭,反之多么幸福,但他們也可以強行被選擇,只要投出足夠的報酬。而我被【賦名】那次,則是【全賦名】”
丙寅在不知不覺中捏起了拳頭,拳頭溜下了幾滴鮮血,那種任人宰割的自己,很不是滋味。
“賦名?強行選擇,對于所有即將出生的孩子”關西出于好奇便有意的打斷了丙寅的話,關西有點小抱歉的樣子讓丙寅覺得有些想笑。
“【賦名】”
“顧名思義就是賦予孩子稱呼,可奇怪的是這個名并不是用來等他長大才這樣叫的,而是為了現在就〔叫醒〕孩子,對,就是叫醒剛出生的幼兒”
“不會就是讓他哭吧,哈哈哈……哈哈”關西打趣道。
“哈哈哈,并非如此”丙寅也隨著笑了起來。顯然,這次他沒有再笑出來,臉色迅速嚴肅了起來。
“殘酷就是從這里開始的,或者用煉獄才更加適合。初次【賦名】需要用刻有十二天干和十地支的字樣的鐵餅燒紅,總共二十二次烙印,就需要烙印二十二次”
丙寅的拳頭只是捏得更緊。
他接著道。
“其字樣金屬印并不是用普通的柴火來燒紅,而是用天火或者地獄火這種自然的能量來加熱,只要你想想就知道,那個東西烙在身體上是何種的疼苦。”
丙寅停了下來,捏了捏左邊心臟的位置。那里就是他當初被〈試煉〉所留下的永久的印記。
“殘忍”關西快要吐了,他好像聞到了烤肉的知道一樣,過了不久,他終于還是制止住了自己。
“有些孩子在烙印的過程中直接死了,而堅持下來的孩子,二十二次烙印,只有其中一個會留下,那個字,就是賦予你的名。”
“王只選擇用天火燒鐵和地獄火燒紅賦名印,天火將擁有藍色火焰,地獄火的則是黑色火焰。”
“之后,將這些同一天烙下印記的孩子送回家父母的身邊,五年之后又繼續同樣的事,但是這次,附加了中級三等次試煉。就是這五年,他們的父母會和他們在一起,可以給他們取有意義的名字。”
“第二次【賦名】在五歲半時,屬于選擇性賦名,即便如此他們的父母還是選擇了榮譽,繼續賦名,附加的中級三等試煉需要五年的時間,他們將被送到初試煉之森,生存之地,命引森。第二次的目的就是生存,時間為五年,十歲時便是回家之日,也是被選日。”
“王看中的人,便被帶走,訓練之后便可做王的親衛兵,將軍看中的則做鐵印騎,王和國家保衛的中堅力量就是他們。”
“終身的榮譽嗎?其實是終身的監禁,孩子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他們懵懂無知”
丙寅憤怒至極,血絲把眼睛映得通紅,手又捏成了拳頭,這次鮮血滴得很快很多。因為他就是當年那些孩子訓練成的衛兵,一個二字突襲衛兵。
之所以為二字,是因為他在試煉中殺了一字,獲得那個字,所以被王欽點賦名。
王需要更為暴虐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民眾害怕。
他參加的這個試煉,被稱之為,饑餓之咒。
意為,參與者相互啃食,搏殺,暗殺,投毒,總之更多死法,沒有限制條件。
只有最后一個生存的人,即為勝者。第二名的印之能力和名字,將要被王賦予。
“每種試煉分為三個等級,一等是同一級別中最惡劣的試煉。一般的孩子都用的是三等的試煉。當然是可以聽從他們父母的安排來行使試煉等級的,他們的父母血脈強大,或者本身強大就可以選擇其他等級的試煉。當然,試煉的結果,并不是讓你擁有多強的忍耐能力”
“其實在烙印的孩子中,王選中并帶走的孩子并非普通烙印者,而是黑印者”
“黑印者的產生概率非常的低,在王的身邊有極高的地位。其他持印者我也只見過碧藍印者,他們的工作,卻只是一些低級且卑微的工作。”
這一氣話,他沉默了很久,那是過去的他所承受的痛苦。他早就對不公平和絕對壓迫產生了抗拒之印,并且早就深入血液。
骨子里期待改革的那一天。
說了半天,丙寅忘記了印者都擁有著怎樣的能力。
于是繼續說道。
“印者的能力是這樣獲得的”
“在烙印的……”
可丙寅的話還沒說完,關西也沒有反應過來,丙寅當場便死了,落石般墜落在地面上,有一支箭在他的心口上。箭上有<閉嘴,話多>四字。
關西并沒有發現是從哪里射出來的箭,一箭穿心,下手太過狠辣,絲毫機會不給。
若想要找出這個人恐怕并沒有那么容易,找到了也未必是那個人的對手,因此他只能冷靜,冷靜的思考著接下來要做什么。
“看來我來對了,師尊”平時豪放的關西,此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冷得令人打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