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木盒也被迅速打開,里面放置的同樣是一張寫有文字的符紙,這一次的問題居然換成了“什么是宇宙?”若是白藏大陸的修靈者看到,只怕還真是不太理解宇宙這個名詞的范疇,這個問題似乎是屬于地球的研究吧。
秦入畫沒有細想太多,只是簡單地寫上了一句:“包括一切天體的無限空間”,這一次文字融入的時間變得緩慢而持久,但是它終究是連同問題一起消失了,而后出現的是另一份驚喜,“獎勵玉衡幻境中所獲四葉草、日蝕花、寒玉草等植株,獎勵天璣幻境中所獲靈材。”
秦入畫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座寶庫,大有長期賴地不走的想法,尚未開啟的第三個木盒明顯不同于前兩個木盒那般簡單而樸實,它的盒頂鑲嵌著一塊純凈的白玉,若是遇上財迷心竅之人,必定會先打開這一個木盒,可是她從來都喜歡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又一個問題出現了:“什么是精神?”
“這三個問題怎么都這么富于哲學?”秦入畫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為在前世,精神代表著一個人的活力與生氣,但是在白藏大陸,精神卻代表著修靈者的廣茂靈識,一張符紙上哪能寫下這么多內容,她不愿意畫蛇添足,只不過答案事關獎勵,她又不得不努力地斟酌用詞。
“靈魂的深度!”
秦入畫終于在符紙上寫下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一個人的精神也許代表著她的生存價值,活力與生氣沒有了,可以通過休養生息來恢復,修靈者的魂力不足,可以通過長時間冥想來彌補,而最終能夠讓一個人在歷史中寫下一筆的資本唯有他的精神,唯有他的靈魂。
清晰的字跡慢慢地滲入了符紙,比前一次更加遲緩,只是新的文字仿若迅速點燃了激情一般,突然躍于紙面,“獎勵白玉書頁!”
咔噠!三個木盒的盒底同時向左右兩邊推出,里面居然還內藏暗盒。
秦入畫從三個木盒的底層分別取出了兩張白玉書頁和一封來自七星塔主人的書信,她先將所有的戰利品收入懷中,而后便認真地讀起信來。
“恭喜!如果你能看到這封書信,說明你已經成功地闖過了七星塔第七層幻境,也許你會覺得天樞幻境的考驗太過簡單,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便是平衡!”
“繪畫講究虛實,講究細致與模糊的平衡,戰斗同樣講究虛虛實實,遠近結合,在對手無法掌控、沒有防備的時候,把握時機,一招制敵。”
“從此,你便是天下第一,世間的權利、地位、財富、美男應有盡有……”
不對!
很不對!
秦入畫讀到此處便再也讀不下去,她突然從這些字里行間讀出了些許偏誤,這便是天樞幻境給予她的最大誘惑嗎?她曾經幻想著將各層幻境里獲得的戰利品帶出七星塔,卻從未幻想過站在這世界之巔,羨他村落無鹽女,不寵無驚過一生,她答對了關于魂符、宇宙和精神三個問題,卻并不代表著她闖過了這一層幻境。
秦入畫將書信放回了原本的盒子,她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著金色殿堂里的每一個動靜,沒有一絲風,沒有一個機關被觸發,虛虛實實,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寂靜,而她只能耐心地等待,等待時間去觸動下一個幻境。
吼!吼吼吼!
聽到這一串靈獸的嘶吼聲,秦入畫立刻睜開了緊閉的雙眸,她判斷對了,只見中央方桌后出現了一頭火麒麟,他的一只前爪正搭在放置書信的那個木盒之上,火紅色的鱗片遍及全身,口中吐出的熱氣順著長須迎面撲來,每一息都附帶著一縷火焰,天樞幻境的守護靈獸終于出現了。
她默默地注視著火麒麟的雙眼,無須更多的言語,她就已經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守護靈獸的對手,火麒麟不是傻子,別說拿自己的短板,就是拼盡全力,絕招使盡,也無法從他的爪下逃生,唯一的辦法只有溝通,就算闖不過這第七層幻境,大不了放棄一切,以求全尸。
也許是火麒麟太沒有耐性,未等秦入畫開口直言,他便直接沖著對方爆起了粗口,“奶奶的,你丫還是不是人啊?”
“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姑娘直接闖到了天樞幻境,這讓我們這些守護靈獸情何以堪?一個小丫頭片子本來就沒有什么欲望,你是不是就只想吃顆糖啊?”
“天啊!前面那六層的守護靈獸都是吃干飯的嗎?他們難道不知道殺了你都會被別人恥笑嗎?把這種陷阱撂給我,太欺負人了!這是陰謀!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他們別想讓我交出地火精華,一萬年!哼哼!一秒鐘也不出借!”
秦入畫目瞪口呆地瞅著火麒麟發飚,三個木盒在他的爪下一一破碎,就連那張中央方桌也被他拆了個七零八落,她的身體雖然是女童,但是她的精神來自另一個世界,她也有七情六欲的,這頭火麒麟也不想一想,沒有一定的思想沉淀,她能答對那三道試題嗎?
火麒麟生性火暴,只是整座金色殿堂里能夠被他拆卸的東西也只有這張中央方桌,至于周圍的廊柱與圖繪,量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去肆意破壞,半個時辰的狂嘶怒吼之后,他終于緩了一口粗氣,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急待處理的小人兒來。
“若想通過天樞幻境,先將永字八法練至小成。”火麒麟狡黠地向右努了努嘴道,“這里是七星殿,隔壁火神殿里還有一位少年,聽說你們認識?他若不將七星鍛法練至小成,你倆就別想見面。”
“就知道沒那么簡單!”秦入畫從懷里摸出了八張白玉書頁,眼角的余光中,火麒麟搖頭晃腦地走了,二十一個月未忘練字,這八種運筆手法一道比一道難以掌控,如今有了守護靈獸的監督,她正好有機會將白玉書頁里所有的文字圖解歸攏一遍。
“玄英就在隔壁?我說過,我會在塔頂等著他。”她重新拾起了地上的符筆,一筆一劃,認真地書寫起來,前世她的書法尚可,不過擺在白玉書頁面前卻僅僅是入門之階,慢慢的,她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這一片浩瀚的星空,渺小而光耀,就像七星殿中的每一顆星子一樣。
良久,一道幽藍的星光劃過夜空,秦入畫剛巧抬眼捕捉到了這條流線的尾巴,“這是?這是一條拋物線?不對,這是斜斜的一橫!”
她盤膝而坐,靜靜地感悟著剛剛觸及心靈的這一筆指引,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虛空中劃出一橫又一橫的筆劃,慢慢的,意會神明,她的臉上升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運筆的軌跡竟然是這樣。
秦入畫迅速從白玉書頁里找出了第一張橫字筆劃,下筆如神,一個“一”字瞬間躍然紙上,這是一瀉千里的橫,橫掃千軍的橫,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橫,宛若海到無邊天作岸的水天一線,又似一顆流星穿越了千載時空,萬般變化只融于最自然最簡單的斜斜一筆。
突破了!第一筆小成!
經過了無數次臨摹與練習,“橫”字筆劃的神韻已經被她基本掌握。
橫,不過是一道心坎,跨過去即是水天一線的盡頭,白玉書頁上接連亮起了一片片星狀瑩光,繼而沒入了她的靈海。
此時此刻,秦入畫心神澄凈,永字八法無疑是自己攀登七星塔的最大收獲,它是制符的基礎,也是修靈的基礎,她的心境豁然開朗,若不是火麒麟嚴苛的要求,她怎么也不會想到七星塔一行竟然收獲了一份如此珍貴的感悟。
橫,筆劃圓滿,白玉書頁第一頁已然小成,第二頁是豎,第三頁是撇,而后還有捺、勾、提、折、點,原來滿天星斗的流轉自帶了永字八法的玄奧,她頓悟了,她的心中忽然對未來充滿了萬般的期待。
……
半年之后…...
陸玄英滿頭大汗,手中的銅錘上下揮舞,沒有一絲停滯,他的面前是一塊兩斤重的輝銅,將一塊原礦鍛打成一塊精礦并非一件易事,手勁、背勁、腰勁、腿勁,缺一不可,他的登塔收獲除了那些自己鍛造的靈器,就是這一門七星鍛法。
七個月時間,他慢慢地掌握了其中運力的竅門,每每鍛造之時,全身的力量聚于右臂,幾錘下去,一塊原礦瞬間成形,若想去除其中的雜質,至少一千八百錘才能將其提純精鍛。
“行了!既然七星鍛法已至小成,你可以休息一會,去隔壁七星殿見見那個小子了。”一旁觀看的火麒麟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其實更喜歡呆在火神殿中,因為這里灸熱的火焰令人心情舒暢。
“畫畫在隔壁?我怎么不知道?”陸玄英又驚又喜,他顧不上細看那塊輝銅的品質,就準備越過火麒麟,與小表弟相見一敘。
“我若是提前告訴你,你還會老老實實地呆在火神殿里修煉嗎?”火麒麟不屑地翻了一個白眼,男人與女人對待修靈的態度絕對是不一樣的。
“前輩,那我們就過去吧!”陸玄英擦拭著滿額的汗水,沒想到自己辛苦的這七個月里,一直有小表弟相伴左右,他看了看四面緊閉的門窗,并不知道哪一扇通往七星殿。
“跟我來吧!”火麒麟揮起右爪,朝著虛空輕輕一撕,一道可容一人一獸通過的門扉悄然出現。
陸玄英緊跟在火麒麟的身后,并沒有感覺到火神殿里熱度的外溢,七星塔果然名不虛傳,他一邊感嘆一邊穿過了一條五米長的甬道,再一推門,已經置身于一片浩渺的星空之中。
“畫畫?”陸玄英打量著殿中那個埋頭苦干的孩童,一年未見,小表弟似乎又長高了一點點,她的眉眼格外清澈,就連臉部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玄英!”秦入畫一躍而起,激動地撞入了表哥的懷里,她的小腦袋來回不停地磨蹭著,什么邋遢、臉面都顧不上了。
“咳!行了!行了!”陸玄英尷尬地揉了揉小表弟的頭頂道,“別搞得生離死別似的,讓別人看去了笑話。”
“玄英,我都一年沒見過活人了,除了練字就是練字,我們久別重逢,難道還不許人家激動一下?”這時,秦入畫方才嗅了嗅表哥的衣襟,上面全是一些礦料和爐火的味道。
“畫畫,你的修為還沒有突破三階嗎?”陸玄英認真地凝視了幾眼,如果說二階上品的魂力濃度為百分之百,眼前小表弟的魂力濃度已經無限接近于穩定后的三階下品,也許百分之一百三十,也許更高一點,他越看越覺得蹊蹺莫明,“這么長時間,我都三階上品了,為什么你還是二階上品呢?”
“是啊!還是二階靈士。”秦入畫站直了身形,二階巔峰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沉淀,她沒有辦法一句話解釋《鳳凰涅槃》的玄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