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躲過了?沒想到這個廢材還有點狗屎運。”秦虎的神情里流露出一絲錯愕,他緊握虎翼長刀,順勢朝著地面橫抹過去,成片的刀光宛若一對對透明的翅膀,尖鋒所向是兩條撐住身體的胳膊。
電光石火間,秦入畫以一個不太漂亮的姿勢躍起再落下,連滾帶爬地避開了虎翼長刀的第二波攻勢,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周圍,四下無人,卻要努力地裝出一副氣喘如牛的模樣,秦德和秦虎再混帳也不至于分不清楚躲閃與僥幸的差別,她若再躲一刀就露餡了。
哼!暴露就暴露吧,活著總比隱忍重要,狗逼急了還跳墻呢,她沒有必要在兩位兄長的面前浪費時間。
秦入畫死死地盯著秦虎手中的虎翼長刀,一介大靈士若想殺死兩個靈徒簡直是舉手之勞,只是干掉他們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秦德與秦虎畢竟是皇室血親,他們如此緊逼難道不擔心太子殿下秋后算帳嗎?
對啊!秦德與秦虎一向最聽秦震天的話,不知情的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為了一點學幣而滅掉一具珍貴的寄生靈體。
如醍醐灌頂,秦入畫翻身而上,將脖子向前一擰,直接橫在了秦虎的刀尖之下。
要死了!
秦虎被嚇得急速撤刀而走,他果然被這個廢材的自殺式舉動唬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有心思去分辨前兩招未能奏效的原委。
“膽小鬼!”秦入畫對此嗤之以鼻,他們知道自己是震天侯看中的東西,傷可以,死卻不可以,這具假的寄生靈體在關鍵時候倒是挺具威脅性的。
“二弟,你也太笨了!看我的!”秦德有點得意地笑了,為著秦虎的當眾吃癟,他抬腿向前一步,手中的碧色藤條突然暴漲了一尺。
“不必!下品錦帶藤與中品虎翼長刀相比到底還是輸了一截。我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這個廢材!”秦虎怒火中燒,手中的虎翼長刀在空中劃出了一圈漂亮的刀花,而后直刺對方顫抖的大腿。
噗!
就在秦入畫剛剛準備騰身進攻的那零點一秒之際,一支碧色長笛從天而降,正巧擊中了秦虎持刀的手腕,與此同時,一道熟悉而嚴厲的聲音突然亮起,“秦虎,秦德,住手!”
收!
秦入畫不動聲色地踩穩了腳步,流光雙星匕回返束腰,她沒有想到救星突降,前一刻犯難的威脅悄然解除,那么她就還是那個一直受人欺凌的廢材。
“哎喲!痛痛!痛!媽呀!”二皇孫秦虎吃痛的手腕迅速高高地腫起,手中的虎翼長刀也因為失去了魂力的支撐而返回了體內。
“哪個兔崽子敢管大爺的事?”大皇孫秦德朝著空曠的訓練場大吼,卻在一個突如其來的黛色身影面前啞了口,“院……院長大人!”
“我不敢管二位大爺的事?嗯?”風賢之淡淡地瞥了大皇孫一眼,一個“嗯”字道盡了一院之長的威嚴,嚇得秦德與秦虎二人撲通一下,齊齊跪了地。
“院長大人……我……我們……”秦虎試圖解釋,卻發現無論怎么解釋,也掩飾不了他倆仗勢欺人的事實,因為他們的三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廢材啊。
“搶學幣是吧?把你們的身份卡交出來!罰沒全部學幣已是看在你們皇孫份上最輕的懲罰!”風賢之回頭瞅了一眼依舊淡定自若的秦入畫,笑容里多了兩分欣賞,似乎早已熟悉了一般。
“院長大人,這是我的身份卡!”秦入畫的臉上掛著一絲討好的媚笑,第一個將那張屬于自己的橙色身份卡遞至了風賢之的眼前,完全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他媽的!不是說身份卡放在陸玄英那里嗎?竟然還是橙色的!騙子!廢材大騙子!”秦德與秦虎惡狠狠地瞪了秦入畫一眼,卻不敢在風賢之面前嘚瑟。
“大哥,二哥,學幣沒有了還可以想辦法,修靈資格丟了就什么都完了,連陛下對風院長都以禮相待,所以你們就只能恨著自己的骨肉同胞了。”秦入畫洋洋灑灑的一番論斷將秦德秦虎醞釀已久的歹意打了回去,只至看到他們乖乖地摸出了自己的黑卡,沒被打斷腿就已經是萬幸了,她的戲耍到此為止。
“傻孩子,我沒有……”沒有將你的學幣也罰沒的意思,風賢之原本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卻因為秦入畫燦爛的微笑而變了樣,“我沒有帶身份卡,秦德和秦虎身份卡上的學幣就作為精神補償劃給你吧!”
“謝謝院長大人!謝謝院長大人!”還有精神損失費?秦入畫貌似乖巧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感激涕零地瞅著風賢之在三張身份卡之間對接了兩次,她的學幣立刻從三百個變成了四百三十九個,嘿嘿,發財了!
“你們兩個若是以后再為難她,就給我一起滾出青龍靈學院!”風賢之冷冷地呵斥道。
“是是是!”秦德與秦虎灰溜溜地離開了訓練場,事情就這樣暫時解決了,真是偷雞不成反倒蝕把米。
“下一次,我這個廢材就沒有這么好命了。”秦入畫看著自己的大哥二哥用最快的速度狼狽而逃,心中難免多了幾分眾叛親離的傷感,不過當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橙卡,破碎的親情里多少涌出一抹暖意。
“跟我來!”風賢之抬手一招,那支擊中秦虎手腕的翠笛從地面飛入手中,他沖著秦入畫春風一笑,仿若看穿了一切。
……
訓練場699號。
風賢之自從進入這間特別的訓練室后,就一直沉默無語,看著墻體上若隱若現的擊打痕跡和散落在墻角的幾個蒲團,他的世界仿佛已經穿梭到了幾十年前,仿佛再一次與那些生死與共的朋友們一起刻苦修靈、無話不談。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了,秦入畫靜靜地站在風賢之的身后,淡定如初,看得出來,這間訓練場已經多年無人使用,院長大人也一直在默默地回憶過往,她雖然不明白自己被喚到此地的原因,卻知道不打擾是最基本的禮貌。
靜默的時間里,她在靈海中認真地梳理著修靈制符的基礎與要點,一遍又一遍,眼下便是機緣,她不愿讓自己的第一句話在這位大靈師面前露怯。
“耐心與堅持是一位出色的靈士必須擁有的品性,我是青龍靈學院的院長風賢之,也是一位木系五階下品大靈師,擅長布陣、制符。小朋友,你呢?”
風賢之終于轉過身形,他肯定地點了點頭,看向秦入畫的臉上雖然遺留著幾分對于過往的留戀之情,但是那種歷經滄桑的釋懷如一汪清泉,依然感染了眼前之人。
“我是火系新生秦入畫,再過幾天我就年滿七歲,我就是青陽皇宮里眾所周知的那個廢材三皇孫。”秦入畫回答得肯定而堅決,對于“廢材”二字沒有一絲躲閃羞愧之色。
“火系新生?能否讓我看看你的本命魂器?”風賢之仿佛早已洞悉了某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他的笑容里多了幾分狡黠。
“呃?”秦入畫有點傻了,本命魂器算隱私嗎?
“面對秦虎的虎翼長刀,你貌似不濟,而輾轉騰挪間卻盡顯利落的身手,我不知道你用了何種隱匿之法,別人看不出你的真實修為,我卻知道你的真正實力一定超越了一介普通大靈士,若是我不中途阻攔,下一刻秦德與秦虎的性命只怕就要丟在你的手上了,這份隱忍與頑強可不是隨便哪個七歲孩童可以做到的。”
風賢之的一番話直指人心,秦入畫頓時心生警惕地退了一步,她有一種強烈而直接的預感,面前這個老頭很不簡單,眼看著隱匿魂靈技的秘密即將被揭開,她不緊張才怪。
“別害怕,我不會拿你如何的。”風賢之瞅著對方那副嚴陣以待的架勢,臉上洋溢出一抹略微討好的微笑。
“是!其實我是一位火系三階中品大靈士!”這一次,秦入畫沒有選擇逃避,既然被當場戳穿了修為,僅憑院長大人在秦虎刀下救出自己的人品,她坦然承認又何妨?
唰!
朱雀盤瞬間出現在她伸展的左手掌心,一頭火紅朱雀仿若活物一般,于盤中盡情遨游,修長的羽毛豐潤而優雅地拖在身后,雙眸如紅寶石一般明亮奪目,橙黃的魂力絲絲縈繞在盤子的四周,散發出一股清新獨特的氣息,淡而空靈。
“器靈!四大上古靈獸之朱雀!”風賢之簡直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匯來形容自己當下的震撼,“零歲顯靈、六歲修靈、十六歲修魂,這是白藏大陸最基礎最普遍的修行認知。如果我沒有看錯,你的本命魂器已經擁有了一個獨立的靈魂,朱雀即是器靈,雖然她的魂力極其黯淡,但是你以六歲之齡做了十六歲之后的事情,這豈不是說,你正在修靈,也同時在修魂?”
“不是吧?”秦入畫剎那間明白了,“器靈”二字如同畫龍點睛一般道明了朱雀盤的現狀,她不僅僅是一枚本命魂器,她也擁有宛若人類一般的獨立靈魂,魂力黯淡?漫長的修靈生涯足以助其恢復昔日的光彩,她已經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生死相依,“這是我的秘密!院長大人是第一個知曉這個秘密的人。”
風賢之癡迷地打量著那抹橙黃中溢出的一分靈動,越發對眼前這個孩童上了心,“入畫,你尚未成年便擁有如此強大的器靈,雖然不知道你曾經獲得了何種機緣,但是本不是廢材的你卻不得不假扮成廢材,這就是世道的悲哀!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