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天地,一葉一菩提,眾人再次睜開雙眼,已經回到了龍首火鱗獅的巢穴之中,獅子似乎不在家,秦入畫六人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獅巢,順著小路下行,一周前與百人獵一中隊的搏殺依然歷歷在目,山道上遺棄了不少尸體與雜物,看來惹怒了龍首火鱗獅的下場也是極其悲慘的。
“我們回來了!那群靈師究竟是什么來頭?”陸玄英激活了一道傳音符,另一端立刻傳來了陸家暗衛們的聲音。
“公子,那支百人獵殺中隊來歷不明,現在還剩下六十三人,正躲在距離十字路口不遠的一處山洞里,他們還沒有放棄擊殺你們的野心。”
“好!我們也不想放過這幫雜碎。”陸玄英想了想,又問道,“你們可曾看見秦斷?他是第一個沖出十二狂獸陣的。”
“沒有!當時山火頻發,靈技閃耀,我們只顧關注公子的生死,就沒有看清靈陣內外的那些小動靜。”暗衛的回答頗有些自責。
“行了!你們繼續潛伏,順便幫忙尋找秦斷的下落,我需要的靈材幾乎全部找到,只差一個玉蝎骨了。”陸玄英仔細地吩咐道,“玉蝎骨其實是一具蝎子的脊梁骨,而這種蝎子身如白玉,尾鉤帶毒,通常以蜘蛛、螞蟻等昆蟲為食,他們晝伏夜出,一向生長于干燥之地,尋常人一般會去一些不干不濕的山坡尋覓它的蹤跡。”
“公子,生死峰頂似乎活躍著一群觜(音資)火明玉蝎,我們探明了再來回報。”暗衛們簡短地交流了幾句,他們也被突如其來的山火折騰得很苦。
“慢一點,穩一點,去吧!”陸玄英與暗衛們的對話并沒有避開秦入畫五人的耳目,眾人聽聞那支獵殺中隊還在不遠處等著自己,雄雄戰意立時燃燒起來。
“各位,前方既然有人埋伏,我們也該有所準備。”柳如煙環顧一圈,朗朗地說道,“可惜入畫還未吃透《伏魔度魂陣》,《木靈回春陣》又被那幫野獸看出了破綻。玄英,你是靈犀戰隊的隊長,你說我們應該如何做,才能以六破六十三?”
“柳姐姐,以六破六十三?這是善意的挖苦嗎?”陸云龍一想起先前逃離十二狂獸陣的窘態,就氣不打一處來,“想埋伏我們?幸虧他們還沒走遠。”
“我曾經說過,要以七破百,這并不是什么大話,十二狂獸陣的強悍我們已經領教過了,十二位靈師聲氣相通,哪怕缺少一人,一定也有另一位靈師補缺。”陸玄英故弄玄虛地指了指地底,而后看著小表弟淡笑不語。
“玄英,你想從地底反擊?這個主意好是好,但是可不能忘記地獄山脈頻發的山火,越往地下,山火越是洶涌。”柳如煙仔細尋思著深入地底的可行性,越想越是皺緊了眉頭。
“柳姐姐,闖過了獅巢暗門,難道你還懼怕這一點山火的灸烤?說不定皮膚會變白哦。”秦入畫一邊打趣一邊從懷里摸出了數十道魂符,她與表哥早已是心靈相通,“土遁符,百里地下行走自由;隱匿符,遮掩修為與氣息;火龍盤旋符,借山火之勢圍殺敵手;靈愈術符,以天地靈氣修復受創靈體;還有水幕天華符、雷霆九波符和冰玉丹,一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奶奶的,秦公子還有土遁符?你咋不早說?”陸云龍笑呵呵地搶過了十余道魂符,自信心滿滿地說道,“我們這就去屠了那幫野獸。”
“有一位注靈師坐鎮,我們還怕什么十二狂獸陣啊?”鴻叔與蒙姨的回應里也自帶了一抹笑意。
“魂符只是三階,各位的最后絕殺才是致勝的關鍵。”秦入畫邊說邊將手中的魂符分發給了眾人。
“行了!三階魂符雖然不能秒殺四階靈師,但是對付幾個大靈士已是綽綽有余,只要能夠干擾到那幾個靈師的戰技,我就有信心抓住戰機。”柳如煙眉頭舒展,心中的擔擾已然消減了大半。
“大家都有信心了?我們走!還是如煙領路!”陸玄英沒有柳如煙預判山火的本事,眾人一同服下了冰玉丹,又往身上拍下了隱匿符與土遁符,一個扭身便遁入了地底。
靈犀戰隊在地底悄然行走,地面上哪怕一絲細微的動靜也在他們的耳旁放大,不一會,秦入畫六人來到了十字路口,幾個潛伏斥候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入了眾人的耳朵里。
“咱們還要等幾天時間?那幾個小子一竄進獅巢就不見了蹤影,會不會被那頭龍首火鱗獅吞吃了?”
“不好說啊,我們每天都去獅巢附近打探,那頭獅子一直趴在巢穴里一動不動,害我們連兄弟們的尸身都不敢搶回來。”
“羅隊長說了,明天如果還是沒有消息,我們就撤出生死峰,那幾個小子遲早都是死人。”
“啊!是山火!怎么突然如此迅猛?”一個斥候連滾帶爬地躲開了火龍,卻被一支火云箭洞穿,從腳底貫透至頭頂。
“……”
地表之下,秦入畫與陸玄英默契聯手,一個照面便結果了三個斥候的性命,他們悄悄地動手,并沒有驚動藏于山洞的其他人,土遁符令眾人身周的一米空間毫無阻滯,緊跟著柳如煙的步伐,他們輕松避開了大多數噴發的山火,其余的灼傷一時間也無人理會。
“禁聲!”走著走著,柳如煙突然打出了一個禁止出聲的手勢,他們已經來到了獵一中隊休憩的山洞之下,四階靈師們大多在修靈調息,而大靈士們正在埋鍋造飯,鍋碗瓢盆的動靜恰巧掩蔽了地底的氣息。
“布陣!”陸玄英打出了幾個指向性手勢,鴻叔與蒙姨站至靈師腳下,秦入畫與陸云龍站至大靈士腳下,他與柳如煙鎮守洞口,山洞里幾個靈士聚集的方位之下都布置了人手。
眾人緊貼著地表,隨著陸玄英“殺”令一出,十余條火龍從地底竄出了地表,火焰肆虐,激起了無數孕育中的山火,整個山洞里頓時火光滿界,人仰馬翻,驚罵聲一片。
“山火!”
“不對!是敵襲!”
刺!
幾道寒光突然從地底直沖洞天,鴻叔的精神攻擊、蒙姨的幻覺虐殺、柳如煙的金梭回旋,再加上陸玄英的三蛟出海,數個剛剛警醒的靈師瞬間喪命,繼而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逃啊!”
“出洞!”
“敵襲來自地底!”
羅泰然鐵青著臉,與數個靈師合力踐踏,又是幾道寒光掠過,剛剛撲向洞口的幾個靈師也不小心著了道,火龍盤旋是基礎火符里攻擊力最強的一道魂符,神龍見首不見尾,幾番輪轉之后,沒有從山洞里逃出去的靈士都被一條條火龍吞噬。
“攻擊地底!”羅泰然與獅鷲等八位靈師重新結陣迎敵,熊熊烈火之中,六芒星淡黃色的光芒驅散了滾滾火浪,眾人紛紛祭出了本命魂器,朝著地面合力一擊。
轟!轟轟轟!
魂靈技幾番疊加,巨大的沖擊波頓時將地底碾成了一灘泥漿,就這樣,他們仍不解恨,數道犀利的紅光再度沖向地底,所過之徑再無一線生機。
“山火越來越旺了!”
“那些藏頭露尾的家伙應該全死了!”
“山洞要塌了,我們走!”
獵一中隊陸續逃出了山洞,一道驚雷劈下,山洞塌陷,地表沉降,一圈圈余震波及八方,洶涌的山火夾雜著火山灰在低空中飄蕩,數個跑在最后的大靈士又被土石掩埋,這一場遭遇實在是石破天驚。
羅泰然領著剩余的隊員們一路狂奔,他們的身后正上演著山體滑坡和地表塌陷的雙重戲碼,山道上突然竄起的山火又重傷了幾個大靈士,待得危險遠離,他們清點人數,才發現號稱朱家戰力第一的獵一中隊只剩下二十幾個殘兵敗將了。
“羅泰然,耶律清歌突襲青陽朱家,請率眾速速回援。”
“諾!”
羅泰然捏著傳音符,無奈苦笑,一百精士僅余五分之一,鬼狒、狂羊、雷虎、烈馬和暴狗都在火戰中喪命,十二狂獸陣戰力銳減,就連唯一的四階上古魂符破陣符也用掉了,那頭橫沖直撞的龍首火鱗獅變相地幫了對手一個大忙。
地獄山脈之行,他們非但沒有鏟除異己、奪回如意晶花佩,反而死傷大半,失去了保護朱傲之的資格,他雖然不屑于其他獵殺中隊的嘲笑,但是返回青龍城之后,家主的責難恐怕是少不了的。
“智慧,勇猛,有膽有謀,那幾個少年可不比耶律清歌弱啊!”羅泰然明知自己的離去無疑是養虎為患,目標生死未卜,但是大公子朱恒之的命令他也不得不聽,“但愿他們沒有逃出那片刀山火海吧。”
……
青龍城震天侯府古鏡居。
宇文肅站在門前躬身行禮,恭敬里平添了幾分喜悅,“侯爺,白骨戰隊的玉骼髏回來復命了!”
“這么說,我的騎獸有著落了?快讓他們進來!”秦震天喜出望外,他放下了手中的書籍,沒有收獲不必回來復命,這句話可是他當年交待下去的。
不一會,僵尸隊長玉骼髏領著兩個手下走入了古鏡居,他們的肩上扛著一個人形網袋,攤到地上竟是一個昏昏沉沉的十歲孩童,他上前一步,指著秦斷阿諛道,“侯爺,小人確實為您找到了一匹騎獸,只不過此騎獸非彼騎獸,您看!”
“這是?”秦震天定睛一瞧,他從昊天國靈器師手中高價購置的天羅地網里束縛的不是什么上古兇獸,而是一個眉目俊逸的少年,他不由得怒氣沖沖、心火直冒,這不是濫竽充數嗎?
“侯爺,您可千萬別小看了這個小子,他的本命魂器是一張九重震天弓,與侯爺的三翼三棱震天箭同宗同源,弓不離箭,箭不離弓,這可是修行一途中上好的鼎爐啊!”玉骼髏仿佛早已預料到震天侯的反應,他故弄玄虛地沉默了一會,又陰沉沉地笑道,“男的也無所謂,只待吸盡精華,侯爺自然功力大進,到時候仙靈殿外殿弟子的名額還不是手到擒來?”
“震天弓!”秦震天終于笑了,他俯身打量著睡意深沉的秦斷,雖然被喂食了迷藥,身板也小了點,但是相貌堂堂,倒是能看出幾分成年后的帥氣,一抹異樣的情感悄然襲上了他的心頭,這正是契合的誘惑!
“侯爺,上古兇獸太難捕獲,就連朱家的百人中隊也不是那頭龍首火鱗獅的對手,我們退而求其次,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抓到了一個令侯爺滿意的騎獸……”玉骼髏本打算滔滔不絕地講述一些捕獲秦斷的離奇經歷,只是震天侯的目光卻再也沒有傾注在他的身上。
“下去領賞吧!”秦震天揮走了白骨戰隊和宇文肅,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天羅地網,被困住的秦斷依然沒有轉醒,他一邊翻看其身上的物件,一邊念念有詞道,“碧落弓?解毒丸?止血草?傳音符?如意晶花佩……有意思!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