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道路的盡頭似乎出現(xiàn)了一道光芒萬丈的巨型牌樓,不一樣的景象令人精神振奮,秦入畫奔跑的速度一瞬間提升了許多。
叭!
就在興奮不已的時候,一根粗壯的藤條突然甩在了她的脊背之上,火辣辣的刺痛令人猛然驚醒,她險些被抽了個趔趄,卻強(qiáng)迫自己硬生生地挺了過去,她的腳尖始終落于泥土之上,哪怕距離荊棘的尖刺只有零點(diǎn)零幾厘米。
原來她還沒有走出第三段荊棘之路,放眼四望,小路的兩旁突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根碧綠的藤條,它們雖然無毒,但是柔韌有力,如此毫無規(guī)律地在林間搖擺著,若是稍不提防,一記青龍擺尾就能輕易改變她的安全落點(diǎn),腳下的荊棘叢根根帶刺,那些可都是有毒的。
秦入畫從懷里摸出了箭齒雙刃匕,短刀揮過,一根青藤瞬間斷成了兩截,斷口處點(diǎn)點(diǎn)未滅的橙光,就像遠(yuǎn)方的牌樓一樣,令人心生希望與勇氣。
若能走出去便是魚躍龍門,漫漫長路,萬物亦不可阻擋,她腳踏荊棘,如風(fēng)穿梭,一根根斷裂的藤條在她的身畔不停地拋飛,這一跑便是兩個時辰,而那道遙遠(yuǎn)的光芒卻始終無法到達(dá),她站在一處安全的落點(diǎn)喘了幾口氣,勇往直前的信念依舊堅定。
戌時,天色已近黃昏,秦入畫終于走完了力路,來到了巨型牌樓之下,后程基本沒有遇上同學(xué),她原以為自己應(yīng)該是到達(dá)終點(diǎn)的佼佼者,卻不料牌樓之下早已擠滿了人群,似乎在等候著什么,她居然成了最后的落伍者。
回頭一看,道路的終點(diǎn)似乎還原成了起點(diǎn)的模樣,七塊標(biāo)識牌不差分毫地立于七條道路的一旁,只是那條力路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她舉目回望,哪里有什么荊棘或青藤,一條極其普通的土路向遠(yuǎn)方伸展,道路的兩旁滿地青草與野花,令人有點(diǎn)記憶錯亂之感。
“入畫,這邊這邊!”不遠(yuǎn)處,蘇明宇高揚(yáng)著胖手,呼喚著她的名字。
秦入畫剛剛邁出一步,另一道褐色身影突然攔住了她的去路,“三皇孫,我家侯爺有請!”
“侯爺?”她心神一蕩,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又被秦震天盯上了,這里的侯爺除了他還有誰呢,她整了整稍亂的衣袍,淡然自若道,“帶路吧!”
秦入畫跟隨褐衣少年來了牌樓的右側(cè),秦震天仿若眾星捧月一般,站在一群少年的中央,他的衣著簡約而不失大氣,一身白色錦緞上繡著若干神獸水紋,他的目光犀利,一觸及來人的目光,眼眸中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三皇侄,別來無恙啊!”
“侯爺吉祥!”
秦入畫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竟然都是青龍靈學(xué)院的新生,如今卻成了震天侯的奴才,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秦斷的身上,沒想到其目光呆滯,對自己幾乎是視而不見,她難過地垂下了頭,猜測著秦震天的意圖無非是招攬二字。
“三皇侄果然是人中龍鳳,不但是風(fēng)院長的關(guān)門弟子,還是學(xué)院里首屈一指的火系注靈師,小叔癡長幾歲,卻十分愿意與皇侄共同進(jìn)退,畢竟仙靈殿弟子大選之日越來越近,我們只怕都不是朱傲之的對手?。 鼻卣鹛鞚M腔熱情,乍一看頗有些為同學(xué)打報不平的關(guān)心。
“侯爺客氣了,只有侯爺才稱得上人中龍鳳,在下不過癡迷于繪制魂符,其他人事都不敢奢求。”秦入畫虛與委蛇,心中卻在暗罵此人虛偽,大家都知道朱傲之與耶律清歌才是真正的競爭對手,他明知自己與秦斷在私下里是極好的朋友,這一番拉攏無非是為了安撫一個順從的鼎爐而已。
“三皇侄難道不想踏入仙靈殿嗎?與為兄聯(lián)手,他人若想阻礙我們修靈之路,也是不大可能的?!鼻卣鹛炫牧伺那厝氘嫷募绨?,懇切中透著幾分真誠。
“侯爺,在下還是那句話,潛心制符,不謀他事?!鼻厝氘嬙缇统詨蛄思纳`體的苦頭,哪里會被震天侯的假面所迷惑,更不可能助其收服鼎爐。
“哦?有人說,修行對于一個六七歲的孩童而言太過殘酷,比起朱傲之這個對手,我更加看好你和陸玄英??!”秦震天并沒有被秦入畫的拒絕嚇倒,他的話題一轉(zhuǎn),直接將禍水引向了旁人。
“侯爺,在下一向聽從師父的安排,師父不讓做的事情,任誰也不能強(qiáng)迫我去做?!鼻厝氘嫃膩頉]有聽過如此直白的挑撥離間,她微微欠了欠身,就打算告辭離開。
“秦入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拿了別人的靈士徽章騙人,可不是什么正義之舉,聽說你也是剛剛在三月十五日注冊的注靈師呢?!鼻卣鹛煸秸f越是笑意濃重,“我們的對話被常人聽去倒是無妨,若是被仙靈殿的人聽去了,可就是一個大麻煩了。”
聽聞此言,秦入畫腳步一頓,心思陡轉(zhuǎn)間,那位在商鋪爆炸后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少年瞬間映入了腦海,拉攏不成就只剩下了威脅嗎?就算他是知道自己注靈師鑒定時間的人,也無法完全確認(rèn)這個身份的來源與等階。
“三皇侄,回去好好地想一想,想好了再來找為叔共商大計?!鼻卣鹛煅a(bǔ)充道。
秦入畫一言不發(fā),重新提步離去,被人抓住把柄又如何?震天侯不過是提醒自己在最壞的結(jié)果到來之前做出最好的準(zhǔn)備罷了。
“入畫,怎么這么慢?我睡了一覺,結(jié)果卻在這里等了一天兩夜。”蘇明宇一看見秦入畫的身影,頓時拉住了不依不饒。
“怎么會這樣?你們到底在等什么?”秦入畫的思緒完全回歸了現(xiàn)實(shí),她看了看四周密集的人群,似乎大家都無所事事。
“等龍門開啟??!據(jù)說每一次開啟的時間都沒有定數(shù),這一次似乎是最晚的一次,大概就為了等個人齊。”蘇明宇指了指牌樓上漸漸淡去的光芒道,“穿越這座牌樓便是龍門!”
“原來萬丈光芒不過是龍門的護(hù)盾?!鼻厝氘嬔鐾S久,心中的疑惑尚未解除,“明宇,你吃到晗靈果了嗎?”
“沒有,天知道這種東西是不是傳說,反正我問了周圍好多人,大家都沒有見過?!碧K明宇想了想,又解釋道,“似乎陸師兄遇見了,不過他吃了兩枚,晗靈果的功效被完全抵消了,等于沒吃一樣。”
秦入畫笑了,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可笑的笑話,她知道此陸師兄一定不是彼陸師兄,陸云龍那個家伙從來都是一個吃貨,不必問,走入芒路的陸玄英想必是有所收獲的。
晗靈秘境果然奇特,難道是休息的時間越長,路程越短,而休息的時間越短,路程反而越長?那自己豈不是在路上奔走得最多的幾人之一?那兩枚晗靈果必是獎賞,也是一個不能公開的秘密,就像那個兩枚無效的說法一樣。
“明宇,你看見柳姐姐沒有?”
“出了晗靈秘境,你想看誰就能看到誰,龍門開啟了,我們走!”
這一刻,牌樓上的萬丈光芒終于凝聚成一束激光,點(diǎn)射在虛空之中,而后以點(diǎn)至面,一層層鱗光宛若黑子風(fēng)暴一般,席卷了整片星空。
蘇明宇拉著秦入畫擠入了奔襲的人潮,卻在人來人往中失去了彼此的方向,過了牌樓之后,所有人的第一感覺便是撞上了一堵墻,摸上去軟綿綿的,打不爛也穿不過,無數(shù)的咒罵聲此起彼伏。
“這什么破玩意嘛,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見!”
“天知道這晗靈秘境是怎么回事,龍門不在看得見的白天開啟,偏偏選擇了看不見的夜晚。”
“龍門在哪里???”
“我的媽呀,這么高!這要如何躍過去???”
“……”
所有人的目光由平視轉(zhuǎn)為了仰視,在百米之上,一座金碧輝煌的殿宇懸空而立,五顆碗大的珍珠鑲嵌頂端,四壁八窗,門楣上雕刻著九龍五鳳,它的腳下是一條流動的光帶,就像一道難以企及的門檻,等候著有緣人一躍龍門。
“龍生九子,乃囚牛、睚眥(音牙字)、嘲風(fēng)、蒲牢、狻猊(音酸尼)、赑屃(音閉細(xì))、狴犴(音閉案)、負(fù)屃(音婦細(xì))、螭吻(音吃穩(wěn))。鳳育五女,乃赤色朱雀、青色青鸞、黃色鹓鶵(音淵除)、白色鴻鵠(音宏壺)與紫色鸑鷟(音躍啄)。”秦入畫目力極佳,一眼就辨認(rèn)出了龍門上雕刻的十四幅神獸圖案,黑夜不過是遮掩行跡的面紗,她看到幾道身影竄上了光帶,卻被幾道光幕直接推阻下來。
“過不去!”身旁有觀者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知道要符合什么條件才能魚躍龍門,但是肯定不會是上墻那么簡單?!?p> “要是都過不去怎么辦?”
“靜待子時!子時一到,所有人都會被傳送出晗靈秘境,你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住的。”
“……”
“試一試!不管是多么艱難的條件,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
幾十道身影騰空直上,秦入畫不起眼地混在了人群之中,她暗中啟動了《隱匿》,連續(xù)幾個跳躍,一道小小的身影踏著無形之墻,在百米虛空中越升越高。
龍門之下一片黑暗,越接近空中殿宇越能窺破虛妄,金色的光帶照亮了半個夜空,數(shù)道向上騰躍的身影一一乍現(xiàn),目標(biāo)便是踏上那條流動的光河。
秦入畫的注意力完全被頭頂?shù)墓饷⑺?,躍至近前的感覺與墻下仰望的震撼果然大相徑庭,龍門之光溫暖柔和,就像一雙母親伸出的手,輕輕地接過了她的身體,成敗皆在呼吸之間,她努力地縱身一跳,再度回神之際,已經(jīng)穿過了那道光坎,來到空中殿宇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