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赤蘇凄厲地仰天長嘯,重新幻化成人,他獨自坐在大坑旁痛哭起來,卻沒有一個人過來相勸,眾人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才將星際飛舟墜落的殘骸收拾完整,他們一齊坐在廢墟的邊沿,看著遠處那一道彎彎曲曲的河流徜徉而過,心中的悲痛依舊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南耀舞死了,為了整個戰隊而死,他們卻只能撫摸著一片片飛舟碎片,以化解戰爭的殘酷。
秦入畫明白,南耀舞的死全是她過于自信造成的悲劇,如果他們不來圓照城,也許還能看到耀舞與赤蘇牽手的那一天,可是現在,什么可能都沒有了。
她獨自吞噬著自責的痛苦,行走在圓照城外的廢墟里,她試圖尋找哪怕一縷耀舞的魂魄,在那樣劇烈的爆炸中死去,肉體基本不可能保留,可是人有三魂七魄,哪怕有一絲幸存,她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幫其復活。
秦入畫帶著朱雀、青鸞和噬靈魔焰花在星際飛舟墜落的邊緣地帶拉開了一張巨大的搜索網,他們圍著圓照城從正午一直搜索到傍晚,卻沒有任何發現,這讓她的心里更加的失落起來。
“主人,這里!這里!”突然,青鸞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顯然是發現了什么可疑的物件。
秦入畫心中一動,莫非是……她快步趕到了青鸞鳴叫的地方,只見一盞破舊的青銅燈歪歪斜斜地倒在了草叢中,一簇橙紅的火苗在燈盞里靜靜地燃燒著,微風吹過,火苗漸明漸暗,仿佛即將熄滅了一樣,她敏銳地聳了聳鼻頭,上面分明殘留著耀舞的氣息。
“太平燈!耀舞的魂魄找到了!太好了!太好了!”她一把捧起了這盞破損的太平燈,心中激動不已,這可是大難不死的七品仙器啊。
太平燈是靈犀戰隊參加天院選拔賽的最終獎品,它一直溫養在每一個隊員的靈海之中,遇到危難便能固守宿主的靈魂不滅,沒想到星際飛舟的自爆也沒有令其完全破碎,她意念一動,急切切地與那簇小火苗溝通起來,“耀舞!耀舞!是你嗎?”
“隊長,我終于可以歸隊了!”南耀舞虛弱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悅耳,“跳船跳晚了,魂魄散了大半,銀豹、金獅與銀獅都死了嗎?”
“都死了!都死了!我這就帶你回家!大伙都等著呢。”秦入畫興高采烈地召回了分身,刻意避開了一縷殘魂的悲壯,她原以為耀舞早已魂飛魄散,沒想到還留下了一縷,這個結果已經比之前的好上太多。
“別!我可不想這個樣子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南耀舞拒絕了,小火苗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擺著,她想得很遙遠很現實,“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重新擁有肉體,這一縷寄生在太平燈中的魂魄又能做些什么?隊長,要不然你養著我吧?不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傻瓜!你只是不想以現在這個樣子出現在赤蘇的面前吧?你不需要做些什么,我們的命都是你一個人救回來的,我養著你自然沒有什么問題,但是你的隱匿會讓所有人心痛的。”秦入畫再一次回避了耀舞幻想的未來,她總是愿意給人希望,就像當年歷經艱險、終于湊齊了起死回生符的靈材一樣。
“秦入畫,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一縷殘魂難道還能談情說愛?”南耀舞的言辭再怎么兇悍,也不可能施展出仙術了,不過她說的是事實。
“好吧,我暫且答應你!”秦入畫抬手將這盞青銅燈送入了自己的靈海,溫養一盞是養,二盞也是養,她的靈海早已成為了《云鳳繚繞圖》的一部分,珍藏的物件太多太多,只是如何讓耀舞重生卻是一個大問題呢,慢慢想吧……
她踏著晚霞御空而行,不一會便回到了戰隊的臨時駐地,除了赤蘇,所有人都在啃食干糧,她回望著遠處那一道孤獨的背影,終是忍住了上前安慰的心,這一次,只怕他們一起做多少年的苦力都沒有什么用了。
……
圓照城一戰,天院靈犀戰隊斬殺了銀豹大魔神,這個消息很快便在天院與各個協會內部傳開了,不管其中的過程如何艱難,也不管犧牲的人是哪個家族的子弟,這畢竟是魔界入侵以來的第一場大勝,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而眾人討論的熱點話題卻是星際飛舟的自爆,以高階仙器重創魔神無疑是一個好戰術,就是太燒錢了。
五大魔王繼續率領著魔靈大軍進犯仙界,所到之處全部化為了一片廢墟,仙界近十分之一的疆域都陷入了水深火熱的戰爭之中,哪怕有冥界悄悄送來的冥河凈水,也救不回千萬軍民的性命,死去的將士與仙民太多了,有的尸骨無存,根本就沒有辦法復活。
兩年之后,五大魔王又侵入了冥河水域,哪怕是冥主,也不是九品巔峰魔王的對手,仙界與冥界正式聯手,打不過五大魔王,并不意味著忍氣吞聲,仙界高層將每個星域分布的諸多城市結成了一個個城市群,同進退,共生死。
一艘艘臨近報廢或者陳舊的星際飛舟被運往了仙魔邊域,每一位駕駛員都抱著為仙界犧牲的必死信念,一艘星際飛舟的自爆相當于一位九品靈仙的絕殺,一艘不夠還有兩艘三艘,這樣的戰術講究出其不意,仙界以壯士斷腕的決心與魔界展開了殊死搏殺。
在仙魔邊域的戰場上,不少高階魔神被這種自殺式爆裂炸得魂飛魄散,未盡的魂魄一入冥河,便被打入了不可輪回的死域,靈仙們憑著滿腔熱血拼死相爭,有幾次甚至將五大魔王爆成了重傷,一尊魔王分身的孕育時間大約需要百年,一旦失去了分身,五大魔王的戰力立即損失了一半,見到仙冥二界如此拼命的打法,哪怕是所向無敵的五大魔王也心生了一絲怯意。
秦入畫率領著天院靈犀戰隊頻頻出沒在戰場邊緣,或是助力鳳仙軍,或是劫殺魔靈運輸小隊,僅僅從他們手中上交的靈材資源就占據了魔界搶走的十分之一。
又一年過去,仙冥魔三界的戰爭仍在繼續,仙界十分之一的疆域已盡數淪陷,冥河里滿是三界的亡魂,而這個時候,除了交通必需,仙界已經沒有更多的星際飛舟可供消耗了,戰爭一度陷入了僵持階段。
“各位,天畫者決選將于一個月之后,在七重天云蔚星主城濯(音啄)纓水閣舉行。”秦入畫看著貓盒上顯示的通知,心中狐疑不決,在仙魔兩界戰斗如此激烈的時候,天院為什么偏偏選在這個時間舉行天畫者決選?當年那一百位天畫者如今還剩下了多少人呢?
“畫畫,我們靈犀戰隊還可以繼續戰斗!”赤蘇早已經殺紅了眼,自從三年前南耀舞去世之后,他就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曾經舍身飼虎的慈悲變成了如今殺伐果斷的堅定,全因痛失真愛。
“天院的號令是我們整支戰隊所有人都必須盡快趕去七重天待命!”秦入畫也有一絲不理解,她一介天畫者難道需要一支戰隊的護佑嗎?
“去吧!吉兆!到了那里,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陸玄英認真地算了算,天畫者決選在這個時候舉行,說明仙界高層已有了新的打算,這一場三界大戰不知道還要打到何時何境,而變化意味著機遇的來臨。
……
秦入畫等人很快便迎來了一位天院管事,他的手里有高階時空傳送卷軸和開啟七重天星域的鑰匙,眨眼之間,眾人就從尸橫遍野的戰場來到了風花雪月的濯纓水閣,哪怕是洗去了滿身的塵土,也無法洗去這些年征戰帶來的血性與剛毅之色。
天院靈犀戰隊被安排在濯纓水閣旁的開福寺居住,突然回到了一片安寧的凈地,眾人都有一些不太習慣,好在幕后的消息一個一個傳來,大家這個時候方才明白天畫者決選提前舉行的原因:位于洛神花園的神域之門開啟了。
“神域之門!”秦入畫想起了幾十年前的萬法城,在那里她畫成了《洛神賦圖》,而師父吳道子也順利地打開了洛神花園,如今神陣已破,神域之門的開啟意味著靈仙可以直達神域,而神仙也可以通過神域之門降臨三界。
“其實仙冥魔三界的背后都有幾位神仙的影子,支持魔界的九尾龍神,支持冥界的涵虛上神,以及支持仙界的顯通上神,這一次仙冥魔三界大戰,三位上神都沒有插手,因為這是神域約定俗成的規矩,神仙不得干預下界的紛爭。”陸玄英明白,哪怕是三位上神都不插手,三界最后的贏家也要看實力最強上神的面子而定。
“其實幾年前,我在魔界的刻壺禁島曾經見過一位紫宸上神,如果他也支持魔界的話……”秦入畫的話無疑像一顆定時炸彈,直接將玄英等人炸暈了,如果魔界擁有兩位神仙的支持,仙界與冥界便岌岌可危了。
“這個消息確實嗎?”陸玄英認真地問道,見到畫畫肯定地點了點頭,他的心火陡然激增了幾倍,幾年時間,他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抓住那位刻壺禁島曾經的紫荊大人,如今乍一提起那片禁地,他又怎能不憤慨呢?
“這一次天畫者決選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幌子,聽說天院在七重天云蔚星召集了二十支最強戰隊,期望從中挑選出百歲以內各個靈職的高手,為開辟神域之路儲備人才。”赤蘇將隊員們的擅長列出了一個名單,不少人已經收到了各個靈職協會的通知,即將前往云蔚星主城的各個賽場角逐。
“天院靈犀戰隊一共九十八人,其中我、回雪等九人參加注靈師協會選拔,赤蘇、蒲牢、耶律清歌、元朗等四十六人參加戰斗者協會選拔,木華等八人參加丹藥師協會選拔,玄英、藍子齊、西萬鵬等十九人參加器陣師協會選拔,還有陸云龍等六人參加馴獸師協會選拔,蘇明宇等三人參加仙鑒師協會選拔,辛伯等七人參加靈烹師協會和其他小類協會的選拔。”
秦入畫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隊員名單,雖然明知不可能,但是仍然希望更多的隊員被神域之門選中,“如此看來,神域之門便是三界和平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