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那是四樓啊！”

　　看著從樓上一躍而下的克莉兒，達倫動作很快雙手一撐便上到了地面，他想要試圖接住女孩。

　　咚！

　　女孩的身子狠狠砸在了自己身上，并且達倫親身體會到了人肉坐墊的感覺，摔落進了下水道，身體浸泡在了污水當中。

　　那是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他不會游泳污水順著鼻腔逆流進了咽喉。

　　“快來拉我一把！”好在水比較淺，流速也不算快，幾個孩子嬉笑著跳入水中，拽著他的身子將他拉到了岸上。

　　“嘔~”

　　怕不是把屎給吃進嘴里了。

　　趴在欄桿一陣干嘔，胃里僅剩的酸水都被他倒騰干凈，可那股惡臭仍就揮之不去，殘留在牙縫間每一處角落。

　　“你們誰去救一下謝莉兒？”看向孩子們，精神恍惚達倫只覺得他看到了三道人影，正圍繞著他不斷擺動。

　　“謝莉兒沒事，她已經上來了。”一邊的茜兒回應。

　　“上來了？”達倫看向周圍，發現謝莉兒就站在茜兒身旁“你……什么時候上來的？！”神情驚愕著問道。

　　“那個大姐姐剛剛踩著你的背直接就跳到了我們這邊。”一個光頭小鬼在達倫身邊小聲嘀咕。

　　“草，謝莉兒你算計我？茜兒她究竟醒過來了沒？”達倫指著對方眼里充血。

　　“暫時還沒有……”

　　“暫時還沒有？！”達倫陰陽怪氣的叫喊，像是個年邁的老鴇子。

　　城外，一條還算清澈的溪流，達倫躺倒在水中面頰露在水面，茜兒與謝莉兒坐在岸上，茜兒手中拿著一截鼠尾草編織成的花環，她的目光正盯著水中的達倫，似乎在尋找一個適合的角度，想要將花環丟到他的臉上。

　　這里是座平原，眺望遠處能看到烏魯克斯整體的輪廓，逃到這里也就不用在擔心騎警的搜查，城里任由他們鬧翻天也在與自己三人無關。

　　接下來能去哪里達倫思考著這一問題，他想回家可總不能帶上二女，更不能棄她們不顧。

　　“接下來有什么要做的嗎？”達倫爬上了岸，他的目光正盯著茜兒。

　　“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茜兒笑著面容燦爛如花。

　　“如果這是一場夢，可能會走丟的”拿過茜兒手中的鼠尾草花環，達倫緩緩將它戴在了她頭上。

　　三月開春，風微涼，陽光溫暖而愜意且又奢侈，這個天氣多雨，看向遠處飄來的陰云，達倫脫掉外套躺在草地上享受著片刻的舒適與靜怡。

　　“阿嚏~！”爬起身脫掉了自己的衣裳，僅剩短褲穿在身上，陽光還在，至少陰云到來之前能晾干自己的身體。

　　“要不然我們回地宮里面？”茜兒撿起達倫的衣服將他們擰干擺放在地上。

　　“不要！唯有下水道和地宮打死我也不回去，那種陰涼潮濕的感覺就像是躺在墳地里面。”

　　在河岸邊上生起了火，陰云此時已經來到了他們頭頂，沒有了陽光氣溫也開始驟降。

　　“你給我醒醒，還裝睡呢”將晾干的衣物重新穿回身上，達倫來到謝莉兒身旁掐著她的臉蛋，滿臉的忿忿不平。

　　“哎呦！”女孩叫喊著，死氣沉沉的瞳孔中忽然間恢復了活力，她一揮手拍掉了達倫肆意妄為的手掌“就不知道輕一點？”女孩嘟囔著鼓起了嘴。

　　“你踩我的時候也沒見有手下留情啊”達倫扣著鼻孔一臉不屑。

　　“哎呀，那明明是不可抗力”女孩站起身眉頭輕佻。

　　“那你給我踩兩腳你覺得怎么樣，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了，更何況昨天晚上還是我把你救出來的，你看讓我踩兩腳不過分吧！”說著達倫雙手便搭在了女孩肩上。

　　“不要！”謝莉兒慌張的躲開了，跳到了一旁“達倫你注定要單身一輩子！”

　　“……我尋思你也不漂亮啊！”達倫也不生氣，他抬手指向了對方“還沒女乃子”

　　“……”

　　“……”

　　心底有什么東西裂開了，謝莉兒呆立在原地身體僵硬，眼角有水霧浮現。

　　看到對方突然沒了反應，原本縮回去的身子緩慢挪動到了她的身邊。

　　“茜兒這家伙又沒反應了，難不成是發病了？”達倫扭頭問道。

　　“你再看看”茜兒巧笑嫣然，她隨口回應達倫，目光卻始終放在手里的那副花冠上。

　　“人都僵了還看什么……哎呦！”肩頭的痛感令他渾身一顫，目光撇像身后，謝莉兒如餓虎撲食啃咬在自己肩頭。

　　“來互相傷害啊！”一把抓過對方的手達倫咬了上去。

　　“疼！”女孩吃痛，扯開自己的手她跳到了一旁，眼中充滿不甘與憤懣。

　　“咬我肩膀算什么，有本事咬我嘴啊！”

　　“啊呸！吃了屎的嘴誰稀罕！”謝莉邇一臉嫌棄

　　“……”看了看對方，他又看向茜兒。

　　“不開玩笑了，既然你醒過來了，有沒什么打算？是要回家還是繼續留在城里。”

　　謝莉兒沉默了達倫也跟著她一起沉默，這是放在眼前的現實，隊伍分崩離析留下來的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是走是留達倫不會干預，況且他命不久矣，留下對方又有什么意義。

　　雷聲陣陣朦朧細雨滴落在三人肩頭，事先搭好的雨棚起了作用，坐在木板上達倫握著茜兒的手，望著淅淅瀝瀝的水面一時出了神。

　　聽著雨點墜落在地上的聲音，達倫緩緩合上了眼。

　　有點累了，達倫靠在茜兒肩上，呼吸逐漸平緩。

　　“睡著了嗎達倫”謝莉兒忽然問道。

　　“嗯，睡著了，他確實已經很疲憊了。”小心翼翼地扶著達倫將他放在自己腿上，茜兒指尖伸入他的發系梳理著那雜亂的頭發。

　　“如果他醒過來一定會很難過吧……”謝莉兒盯著茜兒的臉，可對方眼中似乎只有面前的男孩。

　　“他不會醒過來的，我答應過他，過不了幾天你就會回去了。”

　　“可你有考慮過達倫的感受嗎？他愿意一直留在這里？做一個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

　　茜兒低垂下頭，蜻蜓點水般地吻在達倫唇上。

　　“神是我們的太陽，它溫暖如光照在每個人的身上，可卻溫暖不了人心，神指引我們道路，卻令我們迷失方向，命運本是世間的詭秘，它摸不著看不見，可有些人的命運卻早已被注定，他們注定是神行使權利的工具。你們這些教徒每日都在歌頌她的仁慈，關懷，博愛與無私，可神真的愛著她的造物嗎？”

　　茜兒低聲說著，用著只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

　　“我不知道。”茜兒搖著頭“明明是她創造了我，可我卻無法回答這一問題，謝莉兒你會愛著你的工具嗎？”

　　謝莉兒沉默著掏出了長劍，這是自己的武器，它也僅僅是件武器，自己是名普通人而非騎士，無法將武器看得如性命般重要。

　　“不會，我只愛我所親近的人。”她語氣變得格外堅定。

　　“是啊因為我不是人類，我是純粹的工具，既然是工具那就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是無法決定我們的命運，我愛著達倫卻也無法背叛自己的母親，我有自己的任務，那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