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之手指有節奏地扣著桌面上的文件,君一也神色嚴肅地坐在她對面。沈修給出的消息有個奇怪的地方,IP地址雖然不同,但他們發送的時間有些過分巧合,所以要么這幾件事真的是不同的人做的,要么就是幕后之人不止一個。
“蕭瑾之,你有沒有得罪過誰?”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出為什么這幾件事都會和他扯上關系了。
蕭瑾之敲桌子的手戛然而止,微沉的眼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得罪倒是沒有,但有過沖突的確實有一位。只不過他現在應該在美國,除非……”
“有內線?”君一皺了皺眉頭,“能盯準我們這段時間一舉一動的除了‘XONE’的人,就是‘星A’我身邊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對方估計有個電腦‘專家’,所以我們沒法準確查出定位,這比較棘手。”其實這件事按理來說查很簡單,但問題就是連魏知這樣的計算機人才都沒法攻破對方設置的墻,華興那邊也只能給出大致范圍。
就目前狀況來分析,舉報信IP地址竟然不在‘星A’,而是在S市,匿名郵件發送IP地址卻在“星A”,這么大費周章,有些混淆視聽的嫌疑,這兩者究竟有什么聯系呢?
“我今天打算去一趟警局。”
蕭瑾之聞言頓了頓,有些訝異:“網約車事件有線索了?”
君一抿了抿嘴唇:“算是吧,所以打算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吧。”
時隔上次來這里見王勝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網約車事件也過去三個月之久,但卻仿佛就在昨天一般,至今想起來還有幾分驚魂未定。王勝國的精神狀態已經大不如前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經歷了這么一遭看上去竟有幾分萎靡不振。
他木木地看著對面的君一和旁邊那位雖帶著笑意但眼神寒意十足的男人,嘴唇微微打顫。或許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晚上這個男人如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魔一般,將他狠狠從車子里拽出來,眼神是那么可怕,每一拳都讓他生不如死。現在還是這個男人,就這么靜靜站在他的對面,含著微笑,如若不是他的長相太有辨識度,他幾乎以為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君一發現王勝國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疑惑地看了眼蕭瑾之,發現后者保持慣有的淡漠微笑,似乎沒什么異常。
“王勝國,你知道薛雅被抓了嗎?”君一雙手環胸,沒有任何表情。
對方似乎有些詫異,緊接著就是憤恨,雙手抓住鐵窗:“抓得好,就是她把我害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就是她!我不好過,她也別想好過!”
蕭瑾之眼睛瞇了瞇,拉著君一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君一的眼神里除了為他感到悲哀竟再無其他:“我本以為,你會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卻沒想到你到現在還認為是別人的問題。如果不是你泛起貪心,你的女兒現在就不會因為有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痛苦。”末了,君一稍微身子前傾,與他目光對視著,“還有一點,你當真以為我們是傻子嗎?從一開始就咬定是薛雅,措辭完美地挑不出問題,看似是被沈修施加壓力所說,怕是早有預謀吧。還有,你的表情表現得有些過了。”
說完君一直起身子,轉身和蕭瑾之一起去隔壁的監獄。剛剛還表情憤恨的王勝國此時死死盯著君一的背影,眼睛里透露出來的是說不出的狠意,恰在此時,一直默默跟在君一身后的蕭瑾之突然轉過身來,與他的眼神對上,霎那間,他整個人不經意地打了個哆嗦。
“你和王勝國有恩怨?”君一頓住了腳步,回過頭疑惑地問蕭瑾之。
“嗯?沒有。”蕭瑾之挑了挑眉。
“那剛才他為何那樣看著你?”像是見到什么可怕的人一樣,囂張的氣焰瞬間不在。
“嗯……可能,那天晚上下手狠了點。”這句話從這樣一個溫潤謙和的人嘴里說出來,云淡風輕般,君一頓時笑出了聲。
“怎么了?”蕭瑾之眼神含笑,目光柔和。
“就是覺得,你這副溫柔的皮囊真的是騙了好多人。”可不是騙了好多人嗎,想當初她都差點被他騙到,飛機上渾身黑衣口罩冷漠的氣場和真人完全不一樣,她也是費了些功夫才搞清楚這兩人是一個的。
來到隔壁的探監市,薛雅戴著手銬坐在椅子上,平日里光鮮亮麗妖嬈嫵媚的打扮全然不見,一眼看過去是滿臉憔悴,但她依然保持著不可一世的表情。見著君一進來,眉目間的戾氣更為嚴重,她看向君一的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怨恨。
“這不是前君總監嗎?怎么,來這里看我笑話的?”
君一沒有接話,蕭瑾之幫她拉了張椅子,兩人坐下后,她才緩緩開口:“薛雅,你知道為什么會被帶來這里嗎?”
對面的女人瞬間露出譏諷的笑容:“君一,你裝什么裝?我為什么來,你不清楚嗎?”
“什么意思。”
“呵。”薛雅像是突然找到了發泄口一般,眉毛一擰,瞪向君一,“我承認,從你剛進公司我就看你不順眼,憑什么一樣的資歷你職位比我升得快升的高?所以你離開‘星A’,我比任何人都高興。但是,就憑一條我沒帶幾天就丟了的珍珠手鏈和那只拍到現場附近的狗屁監控,就斷定是我?君一,離開‘星A’,你智商也丟了?”
君一沒有回答,靜靜看著她。薛雅看了眼蕭瑾之繼續說到:“不過呢,我承認,你和這位蕭大神的造謠舉報信是我寫的。”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她又懷著惡意的笑了:“只可惜,并不是我發送的。嘖嘖嘖,你看你的人緣得有多差勁,那么多人想要你完蛋。”
君一和蕭瑾之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詫異,舉報信IP地址明明顯示在S市,為什么會是薛雅寫的?
“嘖嘖嘖,現在看來這似乎不是我造謠了。”薛雅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瞟來瞟去,語氣陰陽怪氣。
君一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極限,冷冷問道:“你寫的信,為何被別人拿走,誰動過你的電腦?”
對面的女人噗嗤一聲笑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人家替我做了想做的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哦,忘了告訴你,雖然網約車的事情和我沒關系,但我很希望那天你就這么回不來,再怎么也要把清白毀掉呀,王勝國還真是成不了事。”
蕭瑾之見君一放在腿上的拳頭攥得快要掐出指甲印了,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轉移注意力。隨后面帶寒意地看著薛雅:“薛小姐,看來你這鍋背得十分愜意,監獄里沒有那么多職場心機,想來你過得十分不錯的,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說完,拉著君一的手腕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