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知曉
因著四面皆是與裴衍的回憶,想起來甚是傷情。歡愉陪單爾敏坐了沒多久便借口離開要回府。單爾敏從懷孕許不見人影乏趣的很,怎的也不肯放歡愉離開。歡愉拗不過單爾敏便留了下來。逛了一會,單爾敏便體力不支,歡愉自是陪她一同回了去。“貴人這是去哪,可是讓奴才一頓好找啊”
兩人慢慢悠悠的溜達著回去,初一回宮便見李忠急急忙忙迎了上來。“李公公今日怎的來了,可是皇上有事交代?”“那神醫菩運找著了,約莫再過半個時辰便能進到宮里來,奴才奉了皇上旨意特來尋貴人在永安宮中等候的。”“有勞李公公了”單爾敏客客氣氣的拜別了李忠,拉著歡愉進屋等著。
知曉歡愉口饞,還特意命人出宮給歡愉買她最愛的驢打滾。誰知那買驢打滾的小丫頭還沒回來,李忠便帶著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進了來,想來便是菩運神醫了。“民女參見單貴人”
怎的說人家也是大漢朝大名鼎鼎的神醫,單爾敏自是善待與歡愉兩人親熱的把行著禮的菩運扶了起來。抬頭這才看見這菩運神醫雖相貌不凡,卻被一塊偌大的胎記掩蓋了風華。
“民女相貌丑陋,驚著單貴人了。”說著菩運便要彎身謝罪,單爾敏與歡愉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盯著人家的胎記看了良久,不免有些失禮。相視尷尬一笑便急忙將彎下身來的菩運扶了起來。
客套了好一會,三人才進入正題。菩運拿過自己的包袱在里面一頓翻翻找找,拿出了好多單爾敏與歡愉見都沒見過的小器具對著單爾敏一頓敲敲打打,敲打完畢這才開把脈,歡愉瞧著這神醫與宮中太醫,京中郎中的瞧病方法大不一樣。正疑心那菩運是否有點道行時,人家便已做出了判斷,拿出紙筆一陣寫寫畫畫便開好了藥方。
“單貴人,民女給您開的這些藥均是調理之藥,需日日滋養進補配合才有療效。喝了這藥約莫兩月便會慢慢的有些成效。不過若想根治時日恐怕會長些,需等一年。”單爾敏接過菩運的藥方便遞給了身旁的小宮女要她去到太醫院抓藥,實則還是要請宮中太醫做一番鑒定,以免出了紕漏。
“有勞神醫了,不過還請神醫再幫這位常小姐瞧瞧病癥。”菩運接了單爾敏命令便回頭將桌上的器具挪到了歡愉身邊。歡愉端端正正的坐好等待著菩運的一番敲敲打打。看完了歡愉,菩運面上的表情便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自信,反而面色凝重“常小姐可是中過毒?”“幼年時曾被人下過蠱毒,不過已經痊愈。就是底子有點虛需每月服用藥膳。”菩運的臉色越發難看,仿佛歡愉是什么不治之癥。
歡愉見她如此表情一陣心慌“怎的了神醫?可是不好治?”“略有些棘手,不知常小姐常喝的藥膳方子可還記得?我好再做判斷。”歡愉雖月月都喝,但每每都是派府中下人直接到太醫院取藥,藥方她是從來沒有見過。
正想著讓初秋去跑一趟太醫院便聽單爾敏招呼著下人去將藥包取來。歡愉這才想起宋擇早就派人將藥包送了過來,只需取過來給菩運一看便知。對上單爾敏調笑的視線,歡愉感覺自己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菩運接過小宮女手上的藥包,打開來細細的觀察著。一陣摸索過后在里面捏出了幾顆不甚顯眼的小球,輕輕一擠里面便爆出了粉色的粉末。“果然”歡愉一聽菩運這話便知她已有了眉目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菩運神醫可是又什么發現?”“常小姐,這藥雖為補藥不假但內里摻上了可致人性命的慢性毒藥取魄。這藥與宮廷中常見的攝魂藥性相同均屬于慢性毒藥中比較霸道的。這藥比攝魂更加厲害之處便是不會使人發睡,只會讓人慢慢的在疲乏中死去。好在這藥中用量不大,否則您性命堪憂。不知您服用了多久?這些日子身子不適的具體表現是什么?”歡愉聽完只覺背后一冷,這藥是什么她從來不知。因為這是宋擇安排人為她調的,所以她從未懷疑過。現在即使菩運這樣說歡愉也還是不相信,與宋擇青梅竹馬十幾年,宋擇會害她。當即便想去與宋擇驗證,只要他說一句無毒或者不知情她便信他。思及此歡愉拿起了桌上的藥包提裙便跑了出去,全然不顧身后的單爾敏與菩運,她只想要一個答案...
“呦常小姐您怎么來了,可是有事?”歡愉氣喘吁吁的跑到承德宮外卻沒有看見平日里常駐的展超的身影,只留李忠站在了殿外,遠遠地招呼著她。“李公公,我有急事,皇上在嗎?”“皇上方才與展侍衛去了御花園方向,也不讓奴才跟著,現在也不知還在不在,你若是著急便去那找找。”也顧不上跟李忠施禮了,歡愉又急沖沖的跑去御花園,只留李忠一人在殿外嘀咕歡愉的反常。
偌大的御花園找了個遍也未找見宋擇與展超的身影,歡愉久尋無果心里的不安越發的強烈。跑了這一路,已是筋疲力盡便進了暖房里歇歇腳。“屬下遵旨。”展超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卻隱隱就在暖房附近。
歡愉便循著聲音繼續尋找,終于在暖房后的假山外面聽見了愈發清晰的聲音,卻仍是見不著人。歡愉在假山上摸索著卻摸到了門縫,這才意識到原來假山是空心的密室。內里的聲音還在繼續歡愉也顧不上找機關開暗門了,直接將耳朵趴在了石壁上聽著聲音。
“其他人已無牽連,剩下的便只等皇上做決斷進行處罰。”這是展超的聲音那與他對話的自然是宋擇。里面許久沒有聲音似乎是在思考,靜了好一會才聽見宋擇的聲響“這些日子你看好了將軍府,朕會慢慢收回兵權”
歡愉聽見將軍府耳朵豎的老長想在仔細聽一聽。“是,屬下遵旨,只是不知皇上要怎么處置將軍府一干人?”
“看心情吧,要么抄家要么誅九族...對了給常歡愉的藥你去讓太醫院加加劑量吧,其他人都好說,常歡愉是跟朕從小長大的,朕不愿意看著她上斷頭臺,便給個安穩死法,留個全尸吧。”“屬下遵旨!”
歡愉聽里面聲響許是要開門出來,便早早地跑了出來,一個人在宮里漫無目的的溜達著。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從前居住的地方。宮門鎖著,歡愉便尋了個沒有人的時機,翻墻進了去。內里久無人住早已是蕭條一片,歡愉也不嫌棄隨便找個地方便坐了下來,回味著方才在假山前聽到的話。
“要么抄家,要么誅九族...”“加大劑量...安穩死法...留個全尸...”歡愉越想越可笑。自家父親從接任以來為大漢朝擺平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戰事,本想著陪著宋擇做完這場戲便要交出重權,告老還鄉好好地歇一歇。
前些日子父女兩人還在為去水鄉還是去山林爭執不下,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家的一片忠心耿耿落在了宋擇眼里竟是眼中釘肉中刺,早早地便計劃著要拔掉...歡愉越想越覺得好笑,原來常家與自己為宋擇為大漢朝所做的一切,人家都沒放在心里反而處處提防...原來父親一直教導的都是真的...
也不知坐了多久,歡愉有些冷了才緩緩起身出了門去。想著總要去趟永安宮與單爾敏告個別走才好,以免露出破綻。誰知剛走了一半便見一個小太監朝她走了過來。
“常小姐,我家貴人找了你好久了,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正打算回去找她,走吧”歡愉跟著小太監回到了永安宮便見單爾敏在院子里急的兜著圈,見歡愉回來才算松了口氣“慌慌張張的跑去哪了,也不說一聲,許久都不回來,可算是嚇死我了。”歡愉看見單爾敏滿臉的擔心忽的有些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哭,現在這宮里人沒有一個是安全的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于是強拉著笑容試探著單爾敏.
“自我走后,皇上可來過你這?”“未曾啊,你還沒找到他?”歡愉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良久才開口“我尋遍了皇宮也不見他身影,今日聽說那藥有毒我急得不行,那下毒之人既然能瞞得過他來害我,便說不定也會在暗中害他。可是他不在承德殿,我尋遍皇宮,我也找不到他...”原諒我單姐姐,為了我常家一族的性命,我只能騙你,因為我不知道你還值不值得我相信...
“沒事的沒事的,皇上身邊那么多人守著一定不會有事,倒是你身中劇毒,要想辦法醫治才好。”單爾敏不知其中緣由,只能連連安慰。邊說著邊要將歡愉拉到房中。歡愉自從在假山中聽見宋擇與展超的對話,便始終對宮里之人保持著戒心,現下自是不肯隨單爾敏進去,只得托詞時候不早了,要早早回府。
單爾敏見她心情不佳也沒做挽留便放她二人出了宮去。上了馬車初秋便迫不及待道“小姐你跑去哪了?也不帶著我,我都快擔心死了。”歡愉哽咽的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卻怕嚇著初秋,拐了個彎變成了“初秋,我有點冷。
我好冷...”初秋不知發生了什么,只是從來沒見過歡愉這樣心里頗不是滋味,翻翻找找找出了加厚的外衣便要往歡愉身上披,卻被歡愉抬手擋住。“不是這個冷,是心冷...”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初秋,你說有些人的心怎么就像石頭似的。怎么捂也捂不熱呢?”“小姐怎這么說,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歡愉再沒說話,只是靠在車窗處假寐。初秋見狀便也沒再多加詢問,由著歡愉睡了一路...
宋擇與展超剛回承德殿便見永安宮的宮女在門守著,還以為是單爾敏出了什么事,慌慌張張的便去了永安宮。
“爾敏!”“你可來了,這是去了哪?”單爾敏見宋澤進門起身便去迎,走的著急險些絆著。嚇得宋擇直冒冷汗,驚魂未定的扶著單爾敏坐下這才開口“方才有點要緊事去處理了,也不知你找我。如此著急是什么事?”
“今個菩運神醫不是來了嘛,我瞧著歡愉身子虛便讓她一道給歡愉看了看,誰知這一看不要緊,竟診出了歡愉深中劇毒...”宋擇正給單爾敏鋪著軟塌,聞言手下一頓神色明顯慌張。
說著話的單爾敏全然不知,仍是與宋擇說著話“對了,她那毒便是在太醫院給配置的藥包里發現的,說是叫...叫取魄。藥效霸道會令人致死...”不知是心虛還是怎的,沒等單爾敏說完,宋擇便急急忙忙打斷道:
“怎么會,那藥都是由我命人親自去太醫院取得,再由將軍府的人拿走,不會有差池的。”
“就是因為是你親信親自跟的,歡愉這才害怕你身邊別在出了內鬼傷了你,話也沒聽完便急急忙忙的出去尋你,哪知尋遍了宮里也不見你身影。見天色已晚怕家里人催,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門。被她這么一說,我心里也發慌,這才派了人在承德殿門口守著你。”宋擇聽著單爾敏的話,心里頗不是滋味。可是沒有辦法,身居高位便要想盡方法清除一切威脅。常將軍這些年來統領軍隊,在邊關頗有威信,號令三軍比軍令都管用。可是到底這江山是姓宋,由不得任何人威脅到他,便是待他向來親刻的常家也是如此...
“想什么呢?”見宋澤呆愣著,單爾敏忍不住出聲“我將菩運神醫安置在了偏殿,正好你來讓她也給你瞧一瞧,也算是給我與歡愉一個安心,可好?”見宋澤點了頭,單爾敏即刻便派人去將菩運尋了過來。
“問皇上安”“神醫不必多禮,快些起身吧”得了宋擇恩準,菩運這才起身為宋擇查看。畢竟是九五之尊,菩運怕有紕漏便檢查的仔細些,許久過去確認無誤才回了宋擇“回皇上的話,您龍體康健,并無大礙。只是內里偏虛,想是忙于朝政的緣故。這些時日可適當的休息休息,否則積勞成疾會引發暈厥嘔吐等癥狀。”
宋擇如何不想適當休息,只是政務繁忙無暇分身,有時忙得連水都喝不上一口,更別談休息了。
“朕知道了,只是政務繁忙得不了空。還是請神醫開些方子補一補吧。”“這藥方便用尋常的即可,大補反而容易起反效用。只是藥物是治標不治本,剩下的還要靠適當的的歇息。”
李忠拿了藥方便去往太醫院抓藥,下人也被宋擇遣了出去。一時間屋里便只剩了宋擇與單爾敏兩人。宋擇靜坐著,心里不知怎的竟莫名的生出即將失去一切的感覺,心中惴惴不安。放在桌上的手忽地被人握緊,抬頭一看便見單爾敏站在身前雙手緊緊地握著他。“別擔心,我方才問了菩運神醫,歡愉的毒是可以解得,只不過所用時間會稍長...只要能恢復,時間長些也無所謂的。嗯?”單爾敏不知道宋擇先前的計劃也不知宋擇現下的想法,看著宋擇愁眉苦臉還以為是為了歡愉身上的毒在擔憂。
宋擇一瞬不瞬的看著單爾敏的臉,猶記得上回為了秋月一事,自己險些失去她。也不知道這次若是她知曉了自己為了一己私欲傷害傷害了扶持多年的常氏一族,殺了她最為親愛的歡愉妹妹會不會失望,會不會難過...
“看什么呢你,傻了?”見著宋擇愣在原處,一動不動。單爾敏揮揮手掌,企圖拉回他離家出走的神志。
回了神的宋擇忽的站起來一把抱住了單爾敏,仿佛下一刻自己心愛的人便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感受到圈在腰上的雙手越收越緊勒的自己快要喘不上起來,單爾敏忍不住拍了拍宋擇的后背示意他放手。
宋擇松了松力氣卻始終沒有放開單爾敏,相擁了良久才哽咽著聲音說道“爾敏,答應我。不要離開我...許多事情我都身不由己做不了主,若是哪天你對我失望了,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就是別離開我好嗎?”
單爾敏一臉的莫名其妙,被宋擇幼稚的行為逗得不行。一聲聲輕聲安撫著,這才感覺宋擇慢慢放松了下來...
另一邊歡愉回了府連招呼都沒跟戚夫人打一聲,便回了房間。就連平日里走哪帶哪的初秋都被關在了門外。
“她出去一趟這是怎么了?”“不知,小姐方才在馬車上一個勁說冷,可是我拿了衣服給她披上,她又說是心冷,也不知是怎么了。”門被歡愉在里面反鎖了一道,戚夫人推不開門擔心的不行,作勢便要踹門進去。還好初秋及時阻止這才保住了門,也保住了歡愉一個人靜一靜的環境。
“哎哎哎,夫人,小姐許就是碰到了什么解不開的心結,讓她自己靜一會說不定便好了。您啊去歇一歇,小姐好了我即刻便去跟您匯報去,可好?”“可是...”戚夫人始終不放心歡愉,怎會離去。任初秋好說歹說,生拉硬拽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送走了戚夫人初秋就在門口蹲著,一刻也不敢離開。
不知在哪聽了信的小廈子從走廊那邊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氣還沒喘勻便推推蹲在門口的初秋低聲詢問道:
“嫂嫂...這是怎么...的了?”初秋白他一眼“你死哪去了,現在才來關心小姐!看我回頭見了裴公子不告你的狀!”裴衍那睚眥必報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沒有好好地照顧好他的心上人怕是會將自己千刀萬剮。回想以前裴衍整治人的招數,小廈子渾身一抖,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聲向初秋討饒。初秋自是傲嬌的不理他,小廈子一看初秋不為所動只能祭出自己的必殺技——撓癢癢。一來一去門口的兩人便鬧了起來。
“初秋,給我備套男裝,一會我們去夜夜笙歌。”屋里傳出的聲音打斷了瘋鬧的兩人。初秋得了命令便起身去準備了。只留小廈子蹲在原地一臉呆愣,夜夜笙歌乃是京都之中最大的青樓,他剛來大漢朝時還曾與高云高霄兄弟二人進去瀟灑過,只是不知歡愉為何要去那種地方。
初秋拿了衣服折回了來,小廈子也沒想出其中緣由。眼見這是玩真的這才慌了起來,若是讓主子知道自己陪著歡愉去青樓那還了得!趕忙去攔敲門的初秋“瘋了吧,嫂嫂一屆女子怎能去那骯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