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車燈快速移動過來。

　　坐在這里眺望，藍鯨尋之意不在月，在乎伊人也。

　　難免嘴角忍不住上揚，眼睛彎成月亮。

　　這一切，余勛看在眼里。

　　看來，他的小公主真的喜歡千伊萬。

　　余勛還在椅子上回想的時候，藍鯨尋已經跑著下樓了——

　　是千伊萬的奧迪。

　　千伊萬從駕駛座上下來，張凱從副駕露出一臉無奈的臉，千伊萬從公寓下來就板著臉，非要自己開車。

　　想想也是，張凱開車比較穩，也不會飆車回家。千伊萬陰著臉，鯨尋映入眼睛的時候，千伊萬已經撐出了笑，雖然有些勉強。

　　女人是敏感的動物，重新睜開眼睛看到父親臉上的笑也是這般勉強。鯨尋知道一定發生了什么，也沒再說話，安靜的跟著他上樓。

　　“這么晚了，還不睡啊？”千伊萬說著看了看手機---0:08。

　　藍鯨尋背上了手，帶著微笑看著他。

　　在這里，對千伊萬有種強烈的依賴感，莫名其妙的想他。

　　她咬了咬嘴唇，這樣說出來，不就顯得很卑微嗎？

　　到嘴邊的我想你，成了“睡不著。”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毫無征兆的抱上藍鯨尋，手摸著鯨尋的頭貼上肩膀，眨著紅了眼眶的眼睛，輕聲說道：“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是他對自己的失望嗎？

　　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起初的追求有多可笑---償還？

　　還是證明？

　　是對藍鯨尋講？

　　還是藍柚？

　　他想起了藍柚，都是愧疚。藍柚去世的消息，是劉天告訴他的，他有些過意不去，雖然劉天沒罵他。畢竟，他把話說那么絕---

　　那天，藍柚過生日，在生日會上，羞澀的對他表了白。所有人都在起哄，千伊萬很是反感。因為，他見過千領給趙秋瓷在法國求婚的畫面，求婚當天，吳穎芬自殺送進了醫院搶救。正是想起了那個陰影，他掀翻了桌子。

　　那一瞬間失去了理智，像個仇人一樣，突然看著藍柚，“我千伊萬，不需要什么狗屁愛情！”突如其來的火氣，沖昏了頭腦，稍微克制一下，放低聲音，一字一字的說：“我不喜歡你，以后也不會。”

　　他忘不了藍柚那種絕望的眼神。

　　他帶走了藍柚的笑容，接著天災人禍又帶走了她的生命。

　　——

　　藍鯨尋耳朵里聽到了他不正常的呼吸聲，小聲，斷斷續續，她有點嚇壞了，千伊萬一定是哭了，不知道怎么辦，只能把手抱得更緊。

　　這個男人的肩膀很寬，被他抱著有足夠的安全感。而他這個樣子，藍鯨尋感覺很無力，什么都幫不了他——

　　難道？千伊萬干了什么把家搞破產了？

　　她聽見過父親哭，是當年家里的造紙廠破產被封的時候。

　　原來鎮里最富裕的家庭一路走上下坡路，還負了不少債。

　　“你---想什么時候嫁給我？”沉寂了很久的嗓音音韻低沉了很多，在空蕩蕩的大廳里，格外清晰，改變了規則我來定的安排，商量的語氣軟綿綿起來。

　　鯨尋瞪大了眼睛，腦子神經突然一緊，雖然已經領證了，還是名義上的夫妻，結婚，真的要結婚了？

　　一想到結婚腦袋就大，家里都還不知道呢！

　　余勛在陽臺見證了這一切，眼神慢慢暗淡下來。那個小丫頭，真的---快要被明媒正娶了。

　　他感覺空氣都躁動起來，心里空落落。

　　**

　　科隆芙蘭山莊。

　　現代簡約的裝飾，房間只有灰白藍三種色調。仿佛這世界色彩失衡了，而所有的色彩，被畫盤吸取。

　　顏料在畫紙上慢慢鋪開，吳穎芬認真的臨摹著潘玉良的《清晨》。

　　“夫人畫的太好看了！”閔新在一旁不由自主的贊嘆。

　　吳穎芬的畫，清新自然，雖是臨摹，還是有想法的加入了自己的元素。

　　吳穎芬往后錯了錯看看畫的整體布局，她的眉間會出一絲笑意，慢聲說道，“這些年，不找點事做，我估計早就抑郁了。”

　　現在，伊萬的事業有了方向，還有了喜歡的女孩，吳穎芬的心，格外的踏實。

　　“高雅亦如斯。”晉藝筱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門口，微笑的稱贊著。

　　吳穎芬立刻放下畫筆迎了過來，笑著說，“見笑了。”

　　“我這次來，是想討個忙。”晉藝筱搭上吳穎芬的手，滿眼期許。

　　吳穎芬拍著她的手，打趣道，“幫大使夫人的忙啊，是我的榮幸。”

　　晉藝筱眉毛一挑，薄唇咧出弧度，“明天要舉辦中德文化節，我想請你陪我去現場。”

　　這哪里是幫忙，就是找個借口讓吳穎芬去轉轉罷了！晉藝筱就是這樣爽朗、貼心。吳穎芬滿心歡喜，連連點頭。

　　說來也奇怪，吳穎芬和晉藝筱沒有愛好重疊，卻是一晃幾十年的知根知底的交心朋友。

　　下一代的千伊萬和劉天也是這樣，從小時候見面，兩人就很合拍，到現在還是生死不離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