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人馬出行前,容時來到醫昔馬車前,好一番說辭,各種他能想到的理由都用上了。
順理成章的上了她的馬車,醫昔烏黑眼珠對上容時貴氣的丹鳳眼,兩人都沒說話,容時就這樣瞅著醫昔。
敵不動我不動,三秒鐘后,醫昔向旁邊挪了個位子給容時。
她保證她絕對不是被容時這一堆好笑的理由說服的,實在是被煩的沒辦法了。
聲勢浩大的馬車隊伍轆轆的走起來,浩大的隊伍宛若一條長龍,皇家侍衛兩邊護衛,將隊伍保護的水泄不通。
容時上了馬車便出人意料的安靜下來,醫昔撇他一眼,倒也樂得安靜。
沒坐好一會,醫昔眼皮子開始打架,她困的不行,單手微扶著頭,昏沉沉的,她覺得自己最近是愈發貪睡了。
身子虧損嚴重,便是她,嗜睡的毛病也戒不了,無藥可醫。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扶著她的頭,好像躺到了一個什么上,她瞇了瞇眼,沒來得及多想,幾乎一瞬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容時扶著她的頭讓她睡的安穩些,聲音深沉帶著暖意,手輕輕的撥著她的青絲。
“是你嗎?”醫昔昏沉中應了一聲,她自己毫無察覺,容時的眼睛亮起來,嘴角的笑意彌漫,“是你吧。”
醫昔睡的香甜,沒有理會,容時注視著她的睡顏,皮膚白皙,只是盯久了,他瞧出些不對勁。
指腹輕輕劃過白皙的面頰,和正常皮膚觸感略有差異,不仔細感覺還當真瞧不出來,心下隱隱有了猜測。
“真機靈,本王竟才瞧出來。”他笑著搖頭感嘆,笑自己被瞞的,還懷疑過自己的想法。
頭靠在馬車壁廂,稍作休憩。路上醫昔悠悠轉醒。
“醒了?餓嗎?”容時打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馬車廂里的食盒,里面擺了琳瑯滿目的各色各式的糕點。
“你從哪兒變出來的?”醫昔睡的有些迷糊,容時笑著將她扶起來。
“出門的時候帶上的,想到路上會餓,提前備著了。”
醫昔拿起一塊糕點吃,容時已經倒好了水遞到她手里,醫昔有些茫然的接過,“王爺對這些事似乎很精通。”
容時嘴角勾起一抹笑,“本王多的是精通的本事,昔兒很好奇嗎?”
醫昔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差點嗆到喉嚨。
容時伸手來拍她的背,像上次一樣,醫昔本能的躲閃,只是容時早有預料,沒讓她躲成。
他得意的揚起嘴角,躲一次就夠了,哪能讓你次次都躲著本王。
“吃慢些,我又不跟你搶。”容時輕輕擦拭著她嘴角的糕點渣渣,眼里溫柔,像浸了一輪白玉,清冷又醉人。
寵溺的話像是成了一種本能,只對她一人格外情深。
到了地方,早有專人在那里做好了準備。
上午出發,臨近傍晚才抵達,舟車勞頓一路,容時堅持送醫昔到她的帳篷前才轉身離開。
“昔兒,明天本王來接你用早膳。”
用早膳似乎成了兩人之間約定俗成的約定,醫昔輕點頭,容時眼里便涌上滿意的笑意。
在昏黃的夜色里,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像是裝了整個星空,星光閃爍,映著醫昔的身影,皎潔無瑕,一旦陷入便無法自拔。
老天爺似乎很配合這次狩獵,天氣格外的好,晴朗一片,湛藍澄澈的天空應著碧綠一片的草地。
清新自然的空氣洗滌著疲累的精神,或許這就是每一任皇帝圣上都對打獵情有獨鐘的原因之一。
圣上坐在椅子上,臉帶笑意看著一個個年輕有活力的少年郎的精神氣,笑的爽朗。
他單手撐過椅子邊,側過身對坐在右邊極近的醫昔開口。
“醫宗主啊,看今日天氣甚好,可要下場去跑兩圈啊?活動活動身子也是好的啊。”
醫昔正準備開口拒絕,開什么玩笑,她這身子哪里能騎馬,怕是能把她骨頭顛散。
不騎馬徒步進入危險用來打獵的森林,這不是去當化肥的嗎,她袖子里的袖箭可敵不過一擁而上的獵物。
慎重思考后她寧愿作壁上觀,“本宗就不……”“好啊,兒臣陪醫宗主一道吧。”容時站起身來說道。
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往宸王身上看,又轉過來看著醫昔,圣上也頗為震驚,他這個兒子什么時候起,對女子主動起來了?
他點點頭,也好,能放下就好,總不能一輩子孤家寡人的過。
雖然皇帝大多到最后都是孑然一身,但子嗣后代馬虎不得,總得有人把江山傳下去。
醫昔皺眉,容時過來在她身邊耳語幾句,醫昔沉思了幾秒,頓了頓還是點頭了。
九皇子容商看著六哥和那位醫宗主并立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不知是為六哥能放下高興,還是為那個六嫂傷心。
九皇妃何靈衫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是有心事嗎?”
”想到舊事,一時有些感慨,六哥放下那件事本是好事,我卻開心不起來。”
何靈衫抿嘴一笑,沒有多問是什么事,纖纖細手遞上一杯酒。
“殿下喝了就別再想了,出來我們就玩的開心些,不必為那些再費心神。”
容商聽著這柔聲細語,感覺胸口處的郁悶消散了許多,他拉過何靈衫的小手。
“好,本殿聽你的,不想了。”
馬廄前,“昔兒想選哪匹馬?”
馬廄里的馬兒們個個噴鼻擦掌,帶來狩獵用的馬都是從皇家馬苑里一等一挑出來的好馬,精神氣自是不必說的。
醫昔看著這些桀驁不馴的馬,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不會騎馬,就不選了。”
容時神色自若,慕夕以前是會騎馬的,馬術不差,他也沒想多,只當她是不想騎。
“那一會兒也不用換衣服了,我們直接進去吧。”
醫昔撇他一眼,“赤手空拳的進入滿是野獸獵物的森林,王爺是想拉著本宗一起死嗎?”
“放心,本王定保你無恙。”
醫昔看著他自信的眼睛,動了動嘴,卻也沒再說什么,反正她身上藏了不少毒藥銀針還有袖箭,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至于她為什么愿意跟容時去,醫昔表示自己沒想那么多。
兩人走了一路,陽光照在路上映射出金黃的光圈,懶洋洋的灑在樹葉上。
“你……”“我……”兩人同時開口,又停下不說,空氣一時安靜的有些詭異。
醫昔清了清嗓子,“你說有大事要跟本宗談,現在可以說了。”
容時轉過來看著醫昔,嗓音好聽的就像是一壇陳年老酒,酒香醉人,迷了芬芳,韻味豐富卻又泛著絲絲苦味。
“本王是有件大事,要和你談談。”
他收起了嘴邊那一抹輕佻的笑,神情莊重,醫昔不禁開口問道:“什么事?”
容時瞇了瞇好看的丹鳳眼,眼尾上挑,隨意中又夾雜著貴氣。
薄唇輕啟,干凈利落的吐出兩個字。“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