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需短短幾日便能走完的路程,凌頌澤足足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終于來到了光摯山莊山腳下那熱鬧非凡的集市。
彼時,集市里人頭攢動,叫賣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常。凌頌澤信步游走在人群之中,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街邊的一個身影,瞬間定住了腳步,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沒錯,那正是他在樹林中救下的那位橙衣女子。
凌頌澤悄無聲息地走到她的身后,恰好聽到她向身旁的路人打聽:“請問,光摯山莊該怎么走???”那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流淌。
待女子問清路徑,轉身的瞬間,目光與凌頌澤交匯。她顯然被嚇了一跳,美目圓睜,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便恢復了鎮定,一言不發,側身想要繞開凌頌澤離開。
凌頌澤見狀,急忙伸出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女子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質問道:“堂堂嘯云山莊的凌莊主就這么喜歡擋姑娘的路嗎?”聲音里帶著幾分嗔怒。
凌頌澤連忙賠上笑臉,說道:“姑娘莫怪,古人云‘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姑娘這般傾世容顏,實在讓人難以忘懷。我只是無意間聽到姑娘要去光摯山莊,恰好我也要前往那里,所以想與姑娘結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p> 女子聽了他的話,微微皺眉,似乎在仔細辨別他話語中的真假。片刻后,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那便多謝凌莊主了。”
于是,凌頌澤牽著他那匹神駿的白馬,與女子并肩而行,一路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凌頌澤關切地問道:“姑娘,你之前的傷勢可好些了?”
女子微微頷首,輕聲說道:“已無大礙,有勞凌莊主掛心?!甭曇糨p柔,如同春風拂面。
凌頌澤凝視著她秀麗的面容,忍不住再次問道:“姑娘,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在下你的芳名嗎?”
女子與他對視了一眼,旋即慌亂地移開視線,臉頰微微泛紅,輕聲說道:“我叫姒霖,女以姒,雨林霖?!?p>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距離漸漸拉近。沿途的風景似乎也變得格外美好,路邊的花朵競相綻放,散發出陣陣芬芳,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光摯山莊的門口。
門口的小廝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凌頌澤,連忙迎上前去,笑著說道:“凌莊主,您可算來了!這幾日,莊主與夫人可都念叨您好多次了?!闭f著,小廝的目光落在了姒霖身上,好奇地問道:“這位姑娘是?”
還沒等凌頌澤開口,姒霖便落落大方地說道:“我乃酒仙蒼濟道長座下弟子姒霖,此次奉師父之命,前來為風莊主祝壽。還望小哥代為通傳一聲?!?p> 小廝點了點頭,原本打算為姒霖帶路。凌頌澤卻說道:“不必麻煩了,我與姑娘一同進去便可。”說完,凌頌澤邊帶路邊看著姒霖,說道:“你居然是蒼濟道長的弟子?”
姒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反問道:“怎么,凌莊主覺得我不像嗎?”那笑容如春日暖陽,剎那間,凌頌澤只覺天地都失去了顏色,世間萬物都在這笑容下黯然失色。
就在這時,一道激動的男音從旁邊傳來:“小姐?真的是你嗎!莊主和夫人找了你整整八年,你終于回來了!”只見一位年過半百的男子匆匆跑來,眼中滿是驚喜與激動。
凌頌澤趕忙上前,將男子拉開,說道:“劉叔,您別激動,她不是雅寧,她叫姒霖?!彪S后,又對姒霖介紹道:“這位是光摯山莊的劉管家?!?p> 劉管家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姒霖,嘴里喃喃自語道:“這怎么可能?她與夫人長得如此相像,怎么會不是小姐呢?不行,我得去找莊主和夫人?!闭f完,他便急匆匆地跑開了,腳步匆忙。
沒過多久,一位穿著優雅的夫人在一位威嚴的中年男子的陪同下,匆匆趕來。容鳶先是直直地盯著姒霖,眼中滿是震驚與期待,緊接著,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沖上前去,一把將姒霖抱在懷里,泣不成聲:“寧兒啊,我的孩子,娘找你找得好苦?。∵@八年,娘天天都在盼著你回來……”
姒霖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看向凌頌澤。凌頌澤趕忙上前,對風莊主說道:“伯父,她真不是寧兒,她是蒼濟道長的徒弟姒霖,此次是來給您祝壽的?!?p> 風莊主聽后,微微點頭,上前幾步,輕輕拉過自己的夫人,勸慰道:“夫人,冷靜些,別嚇到這位姑娘。咱們進大廳慢慢說。”
四人走進大廳,剛剛落座,便有下人恭敬地上了香茗。茶香裊裊升騰,彌漫在整個大廳。此時,容鳶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她看著姒霖,再次問道:“姑娘,你當真不是我的寧兒嗎?”
姒霖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夫人,我自五歲起便淪為孤兒,承蒙師傅憐憫,將我收在門下,悉心教導。此次確實是奉師傅之命,前來為風莊主慶祝六十大壽。”
容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又問道:“你五歲便成了孤兒,那姑娘如今芳齡幾何?”
姒霖輕聲答道:“回夫人,年方二八。”
容鳶夫人喃喃自語道:“二八年華,算起來,寧兒今年也該十六歲了。只是十一年前,她還在我身邊撒嬌承歡,如今卻……姑娘,你當真不是我的寧兒啊。”
風莊主輕輕拍了拍夫人的手,看向姒霖,說道:“姑娘既自稱是蒼濟的徒弟,可有什么信物能證明你的身份?”
姒霖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向風莊主,說道:“這是師傅讓我帶給莊主的信,信中應該已經將情況詳細說明?!?p> 風莊主接過信,卻并未立刻查看,而是繼續問道:“那為何你師傅不親自前來?這些年,你們師徒二人又居住在何處?”
姒霖恭敬地回答道:“師傅一直帶我隱居在青瑤山,那里山清水秀,與世隔絕。一年前,師傅突然說要云游天下,歸期不定,所以留下這封信,交代我務必按時前來光摯山莊。”
風莊主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說道:“姑娘,你要知道,信是可以偽造的,筆跡也是能夠模仿的。如今江湖動蕩,杳兮谷來無影去無蹤,行事詭秘,老夫不得不小心謹慎啊?!?p> 聽到這里,凌頌澤坐不住了,他連忙說道:“伯父,您想太多了。若不是蒼濟道長的交代,姒霖姑娘又怎會千里迢迢前來?況且,方才您問的問題,她都對答如流,怎么看都不像是假冒的?!?p> 姒霖見狀,悄悄扯了扯凌頌澤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說。然后,她微笑著對風莊主說道:“莊主的擔憂,我完全理解。如今世道不穩,江湖中危機四伏,小心謹慎乃是應有之義。”說罷,姒霖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簫。那簫通體瑩潤,泛著淡淡的光澤,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
姒霖雙手捧著簫,遞給風莊主,說道:“師傅曾說,當年他與風莊主以及凌老莊主共同得到一塊上好的沉香木。后來將這塊沉香木一分為五,師傅帶走了其中一塊,并親手將它雕刻成了這支簫。”
風莊主接過簫,仔細端詳起來。只見簫身上刻著“安寧”二字,字跡古樸蒼勁。他輕輕撫摸著簫身,感慨道:“沒錯,這的確是由當年那塊沉香木雕刻而成?!闭f完,風莊主將簫還給姒霖,略帶歉意地說道:“姒霖姑娘,你別怪老夫多疑,如今這世道,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防啊?!?p> 姒霖雙手接過簫,恭敬地說道:“風莊主言重了。換做是我,也會如此謹慎的?!?p> 容鳶走過來看著姒霖,說:“老爺,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就讓姒霖姑娘去休息吧,她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
風莊主點了點頭,對凌頌澤說:“頌澤,你也算是光摯山莊的半個主人了,你帶姒霖姑娘去休息一會兒,之后再帶她在莊內四處逛逛,熟悉一下環境?!?p> 凌頌澤連忙應下,幫姒霖拿起包袱,說道:“伯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