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爭執(zhí)
宋端午聽到宋傳的話,整個人腿一軟:“你說誰?我娘來了?”
宋傳臉色蒼白,“沒錯,就是夫人來了!”
“她來干什么?”
“聽說是接您回去!”
宋端午“撲通”一聲軟倒在地,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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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鼎學宮議事廳內(nèi),一片肅然。
在最前方坐著一位穿著明黃色宮裝的夫人,她滿身珠翠,面容十分明艷動人。
在她身后,站著兩位穿著鵝黃色衣袍的少年,兩人都背著劍。兩張年輕俊秀的臉一模一樣。
學宮的副山長謝晉林坐在這位夫人旁邊,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苦惱的問題,皺著眉頭頗有幾分不耐煩。
幾位學宮的先生都靜默著不說話,這些先生中有眾人較為熟悉的竹先生,連昏昏欲睡的沈樵都在其中。
沈樵低著頭,伸手從茶杯里沾了水,一筆一劃地認真在桌上寫字。
旁邊的竹先生忍耐不住好奇,悄悄地他桌上掃了一眼,只見滿桌大大小小的“狗”字。
竹先生:“……”
“沈長老。”座上的宮裝夫人發(fā)話了。
滿場的目光都投向了靜默的沈樵。
沈樵依然沉浸在寫字中,兀自思量怎么將“狗”字寫得驚世駭俗,似乎沒聽到別人叫他。
“沈長老,木夫人叫您呢。”竹先生推了推沈樵。
沈樵這才抬起頭來看那位夫人。
木夫人微微一笑,起身向沈樵行了個禮:“寶珊多謝長老救吾兒端午之恩,我等已經(jīng)備上謝禮,望長老能接受玄機谷一番心意。”
木夫人一番話說出口,全場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副山長謝晉林站起來,請宋夫人坐下:
“沈先生一向愛護學子,這也是我們云鼎學宮慣有的對學子的態(tài)度。貴子這次的事是我們學宮的疏忽,我們一定會給夫人一個交代。”
沒等謝晉林說完,沈樵就插嘴:“誰稀罕救那個兔崽子?都怪他連累我?guī)熤叮∫皇桥滤懒宋規(guī)熤恫荒艹鰵猓也艖械霉芩 ?p> 木夫人:“……“
全場再次靜默,謝晉林臉色鐵青,各位先生都動作一致的端起茶杯喝茶。
木寶珊又嘗試著問:“貴師侄是?”
沈樵洋洋得意:“說出來不怕你羨慕,我?guī)熤督侥耸前倌觌y遇的天才,機智聰慧,文武雙全!”
木夫人:“???”
謝晉林低喝:“沈樵,不得放肆!”
木夫人身后站著的兩個少年,其中一個向前附在木寶珊耳邊道:“是救了少爺?shù)哪莻€女弟子。她本來是萬葉宮的弟子,師父是萬葉宮宮主。”
沈樵撩起沉重的眼皮看謝晉林,渾濁的眼睛腫似乎有精光閃過:“你罵我?叫你家大人來我再和他說話。”
謝家的大人是云方城的大長老。云方城一共有四位長老,是城主之下最位高權(quán)重的四人。
而三長老沈樵出身沈家,沈家也曾經(jīng)名噪一時,是云方城幾大世家之一。然而沈家近些年沒落了,沈樵也自八前莫名患上了瘋病。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依然是云方城的一個龐然大物,曾經(jīng)的“君子劍”也并沒有因為瘋病而變得脆弱不堪。
他依然是云方城的三長老,而謝晉林,只是一個資歷尚輕的副山長。
其他人看到沈樵這一刻的表現(xiàn),心里都打起了鼓:這到底是瘋了呢?還是沒瘋?他不會是故意裝瘋吧?
謝晉林臉色黑沉,轉(zhuǎn)頭對木寶珊道歉:“夫人,讓您見笑了。”
木夫人伸手止住他的話,“你們云方城的家務(wù)事,我沒興趣參與。端午受傷的事,也可以之后再論。
我此次前來,最重要的是將我兒宋端午帶回玄機谷!相信副山長大人不會有異議吧?”
她這話一出,議事廳里頓時議論紛紛。
當初將宋端午挑進云鼎學宮是山長親自所為,山長積威深重,和云方城諸多勢力相關(guān),提到山長這兩個字,云方城就得掀起一番波瀾。
但近些年來,山長一邊的勢力被大族謝家打壓,勢力萎縮。山長本人也好些年沒露面了。
“我將我家端午好好交到你們云鼎學宮手里,結(jié)果出了這檔子事。要不是沈長老及時趕到,我兒險些命喪黃泉!”
“實話說,云鼎學宮的防護確實令人不相信。有了這一次,你們能保證沒有下一次刺殺嗎?你們追查出刺客是誰了嗎?”
無人回答。
木寶珊又冷笑:“在玄機谷,端午千嬌萬寵,衣食無憂,哪樣不是用的最好!而你們云鼎學宮提供的是什么條件?
我一個母親,想讓性命受威脅的孩子回家,有錯嗎?你們不能保護好他,我們做父母自當豁出命去護他。”
沈樵又在沾著茶水寫“狗”字了,一片靜默中,竹先生弱弱道:“可是其他門派的弟子都在,就玄機谷將弟子帶回去,難免對其他門派不公平。”
木寶珊瞪了他一眼:“那他們的弟子有性命之憂了嗎?”
謝晉林卻像是被啟發(fā)了思路,又道:“其實說起來,這名刺客是沖著宋端午去的,卻連累得另一名弟子姜越受了傷。說起來倒是貴公子連累別人,給學宮帶來麻煩了。”
沈樵難得和謝晉林觀點一致,拍手道:“我就說是那個兔崽子連累了姜越!快把他趕走吧!”
木寶珊直接對謝晉林冷笑道:“副山長真是有唾面自干的好本事。”
謝晉林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君子不計小人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事情進行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進入到了僵局。云鼎學宮理虧,謝晉林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放手:
“夫人要將自己的孩子帶回去,自然沒有問題。這次是學宮做事不當,只希望不要影響云方城和玄機谷的關(guān)系。”
木夫人點頭應(yīng)了,示意身后的少年拿出筆墨,“還請山長親自寫下證明,以免日后有麻煩。”
反正都答應(yīng)了,這還成什么問題?
謝晉林接過紙筆,幾下寫明了因果,又將喚人取來山長印。
等著印章一蓋,宋端午就和云鼎學宮無關(guān)了。
竹先生在后面著急不已,求救地將目光投在沈樵身上:“沈長老,不能蓋印啊。”
沈樵繼續(xù)低頭寫字,置若罔聞。
印章送到了,謝晉林取出,展平了紙要蓋上。
木夫人松出一口氣,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就在即將蓋上那一刻,一個人背著光走了進來。
他走得很慢,似乎一副年老無力的樣子,開口卻聲若洪鐘:“我這個山長沒到,沒想到山長印倒是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