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仙子的娘親認了澄光閣主當義妹，也就是和隗陶仙后同為姐妹！這樣論起來，這舜英是對表姐夫生了情愫才殺害自己的表姐啊！兜兜轉轉一圈，竟是自家人犯罪！”
夷姿揪住他的脖頸，又氣又惱道：“這又怎樣？你說了一通屁話就是用來打發無聊的？我告訴你允十，冥界那邊你要是搞不好，我就真燉了你給碧千補身子！真燉！合著你養在一閣那一池子的巴掌魚一起燉一大鍋，給所有秦蒼的學徒補身子！！”
華琚搖搖頭，“允十也說得沒錯，就是有點吵，吵得我頭疼。夷姿，你要教訓他就拉出去吧，我想清靜一下。”
夷姿道了一聲“好”，繼續揪著他的脖頸往外拉去，允十的求饒聲還在門口殘留了小一陣兒才慢慢消散。
華琚喝了一杯元承遞過來的清心飲，忽然道：“待結束了此事，我們要讓師兄和宓沉抓緊完婚。”
“師兄和宓沉仙子早已定親，可遲遲未舉辦婚禮，你可知緣由？”對上燕綏那雙含著精光的眼，華琚疑惑起來。
“或許是秦蒼事務太過繁重，師兄重情重義，不想因此忽略虧待了宓沉。”
燕綏加重了語氣：“師兄是師父收的大弟子。”
華琚愣愣看著他，遲疑道：“師兄，師兄莫不是曉得了？”
“秦蒼遭逢大亂，師兄得知后并未倉促下界，而是等著神界之尊頒下卸他神籍的諭旨，安置好一切后才歸了秦蒼。”
“他心中如焚，可他信我們。”
燕綏頓了一下，續道：“這次，他仍信我們。”
華琚心中一陣酸楚，她的大師兄，師父的大弟子，永遠那么可靠。
元承往外一望，然后道：“我先行回屋。”
華琚不解抬頭，卻看見大師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和燕綏相視一望。
元承和淮不予見禮后就自行離去。
華琚為師兄倒了一杯云霧茶，打量著師兄的神色，見他喝了一杯茶水后仍不動聲色，便緩緩開口試探：“師兄，你這是......這是？”
淮不予放下茶杯，目含暖意看了看自己師弟師妹，道：“辛苦你們了。”
華琚低頭，燕綏抿唇。
這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和燕綏都為著復仇之事奔波，多少都忽略了他們的自身責任，忽略了秦蒼的事務，忽略了學徒的教學。
可秦蒼還是一步一步穩穩向前——這是師兄在背后支撐著。
師兄不僅什么都知道，還為他們處理好了諸多細枝末節，秦蒼和他們才能平穩走到今日。即使昆侖仙界知道她這個秦蒼七閣主就是天虞神女后，秦蒼也沒有因為諸仙奔騰不休的造訪亂成一鍋粥，這些順遂的背后都是師兄的默默付出。
淮不予淡然一笑，道：“自我飛升神界后，秦蒼再無一人入九闕仙宮位列文武圣人，非是門派中無人前去，而是無論我們去多少仙家，都會被九闕仙宮的人以各種荒誕可笑的理由勸退拒絕，時至今日我們仍無一人成為文武圣人。”
華琚氣道：“文武圣人個個成了廢物，咱們不稀罕，一點也不稀罕！”
淮不予嘆了一口氣，道：“小師妹，文武圣人終究是諸位仙家最深的向往與渴望，縱然這時站在仙宮大殿的仙家德不配位，那也不代表將來啊。”
這一點華琚自然明白，如今站在那仙宮里的“文武圣人”不過只是頂著個名號而已，他們都是依附于扶辛的傀儡，丟了仙家風范。
真正仙根清靈的仙家對扶辛早已不滿，因為奈何不了那滔天權勢紛紛離開了仙宮，或重入深山中修行，或尋求解救之法，或靜待良機到來。
而這也是容鶴的勝算。
他們寄希望于容鶴這位真正仁善的仙君身上。
淮不予道：“我的飛升引來扶辛忌憚，他自然不允許秦蒼派的仙家在仙宮身領要職。于扶辛而言，他的仙尊之位本就來路不正，而一個既有神界真君又有文武圣人的萬年門派，威望顯赫，盛極一時，蓋過仙尊和仙宮，他決不允許。單論這件事，我的飛升也是秦蒼內亂的因，我的歸來便自然也是果。秦蒼為我犧牲那么多鋪平了我的飛升之路，我前為神界真君，后為秦蒼掌門，已然得到天明眷顧，不可貪多。所以，你們切莫再為我的歸來傷心悔恨。”
華琚叫道：“師兄。”
淮不予笑著看向她，道：“從前不說這些話，是覺著時機未到。眼下你們也經歷了這許多，應該明白了。”
燕綏拱手道：“秦蒼有師兄，我們可以放手去做一切該做的事情。”
未等他們做些什么，兩三日之后，華琚便接到了九闕仙宮的請帖，燕綏嗤笑，這般速度，怕是所謀不小。
華琚冷眼將帖子往旁一扔。
“管他所為何來，待天翻地覆那日，我都要他們的狗命。我現在只擔心我多去一次仙宮，我就忍不住想出手開殺戒。”
燕綏“呵呵”下了兩聲，道：“如今這些事情可不是憑你一人之力就可完成，若你一個沒忍住，前功盡棄的可不止是我們的命了。”
說罷他便往外走去，華琚瞧著他那颯爽的背影，問道：“李奚，你覺不覺得自從燕綏知道了真相后，就老是往外面跑啊，有時候一兩天見不到他。我今早上送碧千去五閣學堂，回來時見到了師兄，他說他去五閣授課，可碧千明明說該是燕綏上課的啊。好一個燕綏，事本都給那些老仙君和師兄負責了還不滿足，現在連自己的課都不管了，他這是又在密謀些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華琚往床榻上一趟，沉吟了一下，道：“要不然我那仙宮的時候你跟著燕綏瞧瞧？”
元承搖頭一笑，無奈喚道：“阿琚。”
他必須守在阿琚身邊護她周全，半刻也不能離開。
華琚往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后翻了個身。
“好，我知道你離不開我，讓你跟著燕綏我還擔心你被他算計了呢，那你就跟著我這個天虞神女吧，在暗中好好護著我，以防萬一。”
元承道：“是，遵神女之命。”
金碧的宮殿，曲折的回廊，凌空的亭臺。
排簫的聲音引來徐徐清風，柔緩的曲調吸引住飄動的白云。
青云殿中是一片祥和貴氣的景象。
舜英乖巧坐在一旁，與上座的貴客斟添佳釀，殊不知這位貴客那無波的面容之下含著一顆想要將她即刻挫骨揚灰，不再往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