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三爺柔情滿滿的拍了拍嘉柔公主的手,很是欣慰“就知道夫人思慮周全,大嫂今日之苦說到底都是因我們而起,說來也是我們欠了她。”
嘉柔公主捏緊了手心“那可要有所表示?”
溫三爺搖搖頭,心疼道“表示就不用了。以后家中有事,夫人多幫襯一下便是。就是委屈夫人了。”
“不委屈,只要夫君高興就好。”嘉柔公主很是順從的搖搖頭。
溫三爺身形一頓,看著那張滿是柔情信任的臉龐,遲疑道“如果我們有一個兒子,夫人就不必受娘的氣,也不會被人議論了。”
嘉柔公主面色痛苦自責的捂著肚子“可生婉兒的時候,妾身傷了身子,太醫說妾身不能再生了。”
“你當初只看了一個太醫,也許還有更好的太醫呢,亦或是那個太醫診斷錯誤呢?”
“李太醫是母后的貼身太醫,難道他還會害妾身不成?夫君,妾身已經不能生了,如果能生的話早就生了。夫君又何必在我心上再插一把刀?”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讓你生。”
“那是什么……”
話還沒有說完,嘉柔公主突然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表情滿是痛苦絕望,淚水一滴滴落下,卻努力不讓哭出聲。
“夫,夫君的意思是納妾?如果這是夫君的意愿,妾身不會拒絕的,這本就是妾身欠你的。就算夫君要休了妾身,妾身也無話可說。”
看著那梨花帶雨的容顏,溫三爺慌了也心疼極了,急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會納妾,更不會休妻!這是我答應過你的!”
“可,可沒有兒子,夫君也會被人看不起的。”嘉柔公主自責的哭道。
到嘴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溫三爺遲疑片刻后,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此事以后再說吧。”
一向以丈夫為天的嘉柔公主此時卻裝作沒有看出溫三爺的不情愿,依偎在丈夫的懷中,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衫,就像是抓著一輩子的依靠,這樣的感覺讓溫三爺有些迷茫了。
他與娘的做法真的是對的嗎?如果夫人知道了,會不會與他一刀兩斷?不對,夫人那般柔弱的性子,如果知道那孩子過得那般凄慘,定會心軟接納的……
本該是其樂融融的溫府,可今晚上,溫府的主人們卻是一夜難眠,個個滿腹心事。
靖安閣內。
金絲縷花的楠木床上少女滿頭大汗,嬌媚無雙的容顏上滿是恐懼絕望,雙眼緊閉,嘴里時不時還在呼喊著什么,仿佛陷入了夢魘的噩夢中。
“不,沈致淵!不準走,不準走!”
“你回來啊,回來看我一眼,就一眼!”
……
女子痛苦的低喃,淚水夾雜著汗水打濕了枕頭。
不知何時,少女才睜開雙眼,當看清周圍的一切后,方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似是慶幸似是自嘲。
剛重生的時候,她每日每夜都在做噩夢,夢中全是那個清冷儒雅的男子,全是她求而不得的痛苦,全是他痛苦絕望的迷惑。為什么是迷惑呢?因為至死,沈致淵都不知道那一夜發生的事情。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夢境中漸漸沒了他,可沒有想到剛回京城,伴隨他的噩夢再次席卷而來。
“沈致淵,沈致淵。”三個字在嘴里反復研磨。
“呵。”
似是自嘲,似是不屑,冷汗淋漓的臉上浮現出那般復雜的表情。
長夜漫漫,終究合上了眼,隱去了那萬般苦澀。
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溫婉又拉上被子繼續蜷縮在一團,不一會兒功夫便已經沉沉睡去,冷汗再次席卷額間,淚水夾雜汗水打濕了衣衫……
次日清晨。
本該早起請安的溫婉卻是遲遲沒有起床,因為她再次病倒了,本就勞累奔波了十數日,剛回來后家中又不得消停,讓她精神也萬分疲倦,加上昨夜一場噩夢,所以便再次得了風寒。
被傅世子所喜歡的靖安縣主剛剛掀起京城的風潮,又被她體弱病重的消息所淹沒,再多的嫉妒不甘都被命不長久所抵消。
當溫婉兩日后清醒的時候,便聽到秋寒教訓丫鬟的聲音。
“小姐與傅世子并無關系,哪來的無福消受一言,再敢傳播謠言,你們便另謀高就吧。”秋寒的聲音隱隱帶著怒火。
“秋寒姐姐,我等不敢。”幾個丫鬟連忙賠罪。
“好了,下去吧,驚擾了小姐休息,你們便去夫人那里磕頭賠罪!”
這句威脅比什么都好,幾個丫鬟一個個臉色慘白馬不停蹄的跑了。
“還是夫人管用啊。”芷荷在旁樂呵道。
秋寒扭頭瞪了她一眼“連幾個丫鬟都管不住,我看你這大丫鬟的位置也該挪窩了。”
芷荷一怔,干巴巴的說道“不至于吧。”
秋寒的眼神有些涼了,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小姐真是把你嬌慣了,連是非黑白都不清楚!京中誰人不知天歌公主對傅世子志在必得。她們亂傳傅世子對小姐有意,豈不是陷小姐于危險之地。而你,作為小姐的大丫鬟竟然還樂見其成。”
芷荷臉色瞬間白了,此時才明白其中的厲害之處,可還是不甘心的狡辯道。
“可,傅世子確實對小姐有意啊,不然豈會聽聞小姐生病,便眼巴巴的親自送來藥材補品?我說的也沒錯啊。”
“蠢貨!”秋寒氣得臉色發青“你去夫人那里領罰吧!”
說罷,也懶得理會她,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房門,正想看看小姐的體溫可退下來沒,就看到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小姐,您醒了。”秋寒快步上前。
溫婉臉色慘白,嬌弱無力的依靠在床頭,盡管傷寒讓她的容顏失了顏色,可在那雙璀璨水潤的眼睛面前所有一切都黯然失色。
“水。”聲音沙啞得厲害。
秋寒趕緊倒了一杯茶水,試了試溫度,方才小心翼翼的喂給了小姐。有了茶水的滋潤,干涸疼痛的喉嚨瞬間緩解了不少。
“芷荷,快去請夫人與太醫。”
屋外的芷荷這才反應過來,馬不停蹄的跑了。
“我昏迷幾日了?”
溫婉只覺得全身酸痛得厲害,仿佛睡了很久很久,腦袋也暈乎乎的脹痛。
“兩日了。太醫說您是勞累過度加上著了涼所以才昏睡過去。”不待溫婉追問,秋寒便聰明的回道“夫人守了您兩夜,今早實在撐不住了便在隔間睡了,老爺請了一日的假,今早兒去上早朝了,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