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個月前,母親便已經(jīng)開始生病,直到今天,再也站不起來了。
發(fā)燒,腰痛,意識模糊,胡言亂語,翻白眼,亂吼亂叫,時而不明原因暈倒過去,這被村里老人稱為鬼凝心的病,已經(jīng)在鎮(zhèn)子里,至少我知道的,已經(jīng)殺死了超過五十個人,無論多么好的醫(yī)院,即使是逃到了美國去,最后也沒能活下來。
殘破的屋子里,母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看著母親,卻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在旁邊干看著。門窗緊閉著,但是依舊感覺到屋里吹著陣陣陰風,即使是中午,屋里也沒能透進多少陽光,陰暗至極。
父親在兩年前,因為工傷,最后也離開了我,我,不想讓母親也離開我,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無論多么厲害的醫(yī)生,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而我,能做的卻只是在旁邊干看著母親受苦,然后放下作為男子漢的尊嚴,去哭,去懦弱的哭。
水龍頭的水,滴答滴答,燈光有時候也在閃著,窗外幾乎沒有透進來的陽光,這一切,簡直就是豬窩里,底下的水,潮濕的地板快要長出青苔。
“熊,你過來,媽媽跟你說,媽媽不在了,要照顧好自己,去找你舅舅,咳咳,媽媽要去天堂陪爸爸去了。”母親的聲音很小,甚至連咳嗽都已經(jīng)沒有一點力氣了,她已經(jīng)做不出什么表情,只能直勾勾的盯著一個地方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坦然,更多的是恐懼,就像是一個人看到未知生物一般的恐懼。
“媽,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要離開你。”我趴在母親的身邊流著淚哭喊到,作為一個七歲男孩,這種情況下也就只能哭了吧。
“媽媽看到有好多人拿著斧子,要帶媽媽走了,乖,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母親的聲音已經(jīng)快要聽不清了。
我的目光不注意間轉向了墻角,我只見一個黑影貌似在看著我,但是一不留神便消失了。
咚咚咚,咚咚咚,一陣敲門身想起,我的心震了一下,爺爺說過,一個人要走的時候,聽到敲門聲不要開門,不然可能會連著帶走另一個人。
我的雙腿已經(jīng)發(fā)軟,站起來就有些困難,花了半分鐘才走到門邊,明明房間就只有這點大。
“是人,快開門啊,笨蛋。”外面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或許是時間太長他已經(jīng)等不及了,但是這個聲音我從來沒有聽到過。
照顧母親的這段時間,好久沒有見過陽光,我的瞳孔被外面的陽光照的刺痛,好不容易睜開眼,只見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站在門外。
這個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披風,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那個女人看樣子應該二十歲的樣子,穿著黑色長裙,一頭黑色長發(fā)長到腰后,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你們是誰?不要帶走我媽媽好不好。”我對著那個男人說道,我知道我的內(nèi)心早就已經(jīng)充滿了恐懼,父親去世后沒少有人來我們家鬧事兒。
“孩子,我們是來救你媽媽的,相信姐姐,好不好?”那個女人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她的身高并沒有比我的高處太多,她的聲音十分溫柔,充滿靈性。
“這里央卓瑪多的可怕啊,黃友金,為什么這里的央卓瑪這么多卻沒有捕靈人在這里。”那個女人轉頭對那個男人說道。
“嗯。”那個男人貌似并不喜歡說話,他的聲音十分冷酷。
“我可是第一次聽說央卓瑪能在一個月內(nèi)殺死一個健康的成年人。”李琴貌似很喜歡黃友金,一直不停的提問著。
“嗯”
“央卓瑪,是什么?”我小聲的問道。
“一種靈體,喜歡躲在陰暗處傷人,所以,小孩,把你的母親抬出去曬一下太陽,不然就沒法救了。”那個男人對我說道,顯然他并不喜歡做這種活。
我把母親從床上扶起來,背到背上時,已經(jīng)快要站不起來,一個七歲的男孩兒,被動一個成年人,是多么困難的事。
李琴剛伸出手想要幫我,卻被黃友金攔住了,他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我跌跌撞撞的終于走到了門口。
母親曬到太陽的瞬間,只見一股黑煙冒出,伴隨著一陣奇怪的聲音,母親慢慢睜開了眼,小聲說道:“始終還是沒能見你一面啊,林哥。”林哥是戀愛時母親對父親的稱呼。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門角這個紅色的紙人,你有看到是誰插在這里的嗎?”李琴走到我面前問道。
我把母親慢慢地放了下來,順著說道:“我叫林志雄,你說哪里有紙人。”我巡視了一圈也沒有看到紙人。
“這里啊。”李琴指了指墻角的一個小紙人,我看到這個紙人的時候,著實是嚇了一跳,接著慢慢說道:“我不知道是誰插上去的。”
“李琴,這次,你把他們帶到塵觀去,這里我來對付,這次的任務,你等我回來就好了。”黃友金對李琴說道,他的聲音在這一瞬間也變得十分溫柔。
“盡管我沒有破過央卓陣,但是我想,我在這里只要能夠給你幫上一點點忙就好了。”李琴看向黃友金的眼神充滿了愛慕。
“這次的任務,不是你能勝任的,央卓陣的組合序列已經(jīng)到十六,馬上就要突破極限了,保護好他們娘倆,明早上如果我沒有回來,不要回來找我,帶好這孩子,現(xiàn)在帶他們回去塵觀吧。”黃友金把李琴抱在懷里說道。
“可是我。。。只想。。。”
“放心吧,我會回去的,午夜之前一定要送他們到塵觀。”
“嗯,我等你。”
說完,只見李琴從包包里拿出一卷紅色紙膠帶,在門上上下左右各貼了一塊紅色紙膠帶,紙膠帶上面寫著一些奇怪的文字,接著她拿起門口的那個紙人。放到陽光下額的一瞬間,便燃燒了起來。
“志雄,能背著你母親走多遠,接下來我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李琴對我問道。
“姐姐。。。我。。。”話沒說完,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我們前面。
“我們上車吧,沒想到哥哥這么快就叫好車了。”李琴對我說道,能這么寵一個人,或許這就是李琴姐姐看上他的原因吧。
“志雄,姐姐問你,媽媽有和什么人起爭執(zhí)嗎?”李琴對我問道,
“不知道,只知道爸爸走的時候,公司賠償?shù)奈迨f媽媽去要了幾回都沒有拿到。”我小聲說道。
她沒有接著說話,倒是經(jīng)常看一下手機,貌似在焦急的等待手機信息,過了一會兒,她帶上了耳機。
“志雄,媽媽就要走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長大了,要好好對舅舅哦。”一片空白之中,母親對我說道,我看著母親越走越遠,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志雄是男子漢,不可以哭的呦。”母親背對著我說道。
“不要走!”我大叫一聲掙扎著醒過來,只見外面天已經(jīng)暗了許多,李琴依舊帶著耳機聽歌,只不過她貌似并沒有睡著過。
我急忙看了看母親,只見母親在努力的維持著意識清醒,我的內(nèi)心才終于平靜了一點。
忽然車子停了下來,只見司機一下子翻起了白眼,嘴里喊著奇奇怪怪的話語,雙手瘋狂的砸方向盤,是不是嘔吐出惡心的東西。
李琴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是五點多了,太陽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她從包里抽出一張黃紙,朝著司機走去。

黃沿信
剛開始寫作,可能寫的不好,望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