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均這些疑慮當然不能對外人說。
光是他身邊就有皇太后、趙宰相等黨派的人在盯著,他們曾經都非常反對讓蘇清成為天啟國的皇后。
一是因為蘇清的出身,她是魔教的教主,手里握著不少權利。魔教,在歷史上曾經與朝廷為敵,如今雖然改邪歸正,但朝廷始終對他們不懷好意。
如果魔教一旦宣布要與朝廷為敵,誰輸誰勝還不一定。所以,在皇太后的眼里,蘇清一直是個不可控因素。
二是因為皇太后想安排趙宰相的女兒——趙顏嘉做皇后,趙顏嘉如今也是顧霆鈞的妃子,他把她娶回來,完全是因為皇太后的強迫。
但是他知道,趙顏嘉是一個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
事情在一個月前發生了反轉,他把蘇清從江鎮救回宮之后,皇太后對蘇清的態度有所改觀,而且贊同讓蘇清成為皇后。
而且兩個人的關系發生了突飛猛進的改善,蘇清不但主動去給皇太后請安,皇太后也常常請蘇清去她的宮里一起看戲、吃飯,兩人完全成為歡樂婆媳。
要知道以前,蘇清別說請安了,能給皇太后一個笑臉就不錯了。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司馬辰為顧霆均安排了晚宴。
菜已經上桌。侍女們端來了熱水和毛巾,兩人先是在熱水里清洗雙手,接著用熱毛巾敷了敷。
雞毛菜、跳跳蛙、水煮牛肉、清蒸鱸魚,這些菜都是江鎮當地的特色菜,味道濃郁而鮮美。美菜當前,顧霆均卻自顧喝了幾杯酒。
司馬辰看這情形不對,立馬放下碗筷伸手攔住了又要喝酒的顧霆均。
“皇上,您來我這就是為了喝酒的吧。這高粱酒雖然好喝,可是后勁極大,待會喝醉了,可沒人敢伺候你。”司馬辰說。
“你談過戀愛嗎?”
“皇上...你!”被顧霆均戳中痛處的司馬辰不知道該什么,他一直醉心于事業,確實沒有談過戀愛:“我沒談過,咋地,你還有情傷啊,這世上什么女人你想要而得不到。清妃、嘉妃、湖妃,你數數你后宮多少女人,而且蘇清不是你一直最疼愛的女人嗎,如今她也回到你身邊。皇上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說的真好,蘇清忍不住想要給司馬辰鼓掌。
顧霆均又倒了一杯酒,悶頭喝了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不懂,你不懂。此時我倒是羨慕你了。如果沒有任何感情,到可以無所顧忌。如今我陷在一個怪圈中,不知道該如何跳出,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該那樣去想,因為我不敢辜負她,可是我的內心常常在掙扎。”
司馬辰搖了搖頭,默默給顧霆均夾了一塊魚肉。
這位大佬是來療傷的,雖然不知道他和蘇清發生了什么。
顧霆均和蘇清之間的互動,看起來是很甜蜜,顧霆均一直寵愛的蘇清,答應她各種請求。
可是他發現,顧霆均在絲綢大會上,卻有好幾次走神了,整個人都飄走了,心里肯定是想著其他事情。
兩個人喝酒喝了近兩個小時,蘇清蹲在房頂上,脖子都酸了。
心里直罵:好你個豬蹄子,大半夜不回家,天天在外面喝酒。
她原本是想混進去,看看這個莊主司馬辰究竟跟魔教有什么關系,現在都等了兩個小時,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正準備走的時候,卻聽到司馬辰說起:“你知道魔教寶藏的事情,我收到消息,目前已經開啟了一個地圖。沒搞錯的話,就是你家那位清妃開的。”
顧霆鈞愣了愣,蘇清并沒有跟她說起過這件事情。
“所以呢?你也對這個寶藏感興趣?”
“感興趣也沒有用啊。但是,我這里卻有點事情跟寶藏有關,想著哪天,你帶著清妃來,我跟她對一下。”
司馬辰也是護寶人之一,蘇清更加堅定這件事了。
看著天色很晚了,蘇清從屋頂上下來,又飛出了莊主的院子,準備沿著小道回去。
而顧霆鈞這邊呢,酒喝多了,司馬辰想派人送他去廂房休息,但顧霆鈞很固執的不讓人送,說自己一個人可以過去。
于是顧霆鈞一個人走出了大院,搖搖晃晃的走著。
此時萬源綢莊的每一條道上已經點上了橘黃色的燈,樹上也掛著一閃一閃的小燈籠,最漂亮的是荷花池,它的周圍種了一圈樹木,樹上掛滿了燈籠,燈光倒映在池中,看著很吸引人。
蘇清路過這荷花池,想摘一個燈籠,于是爬上了一個歪脖子的柳樹,因為手夠不著燈籠,又在地上撿了根樹枝重新爬上去,彎著腰伸長手去勾一個燈籠。
而顧霆鈞走到荷花池邊上是,剛好看見這樣幅畫面:一個胖胖的姑娘,趴在樹干上,兩只腳還分開著,一點也不淑女,像個野孩子,努力的向前夠一個燈籠,臉上肉嘟嘟的,有點可愛。
這樣讓他想起,他跟蘇清在魔教時,蘇清經常喜歡在晚上去抓螢火蟲,兩個人一起蹲在草地里,趁螢火蟲不注意的時候,用玻璃罐子裝住。
蘇清盯著發光的螢火蟲,而螢火蟲的光映在蘇清精致小巧的臉上,顧霆鈞則盯著她。
他開始懷念起那種日子。
單純無憂,可以肆無忌憚的大笑,也可以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突然,蘇清感覺到樹干有點搖晃,糟糕,該不會是因為太重了,把樹干壓斷了吧。可是心里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這個燈籠。
馬上就要夠著那個燈籠了,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可是樹干也越來越松的感覺。
嘭的一聲,樹干斷了,蘇清驚呼一聲:“啊啊啊啊。”
可是手里還不忘去拿燈籠。
顧霆鈞一個閃身,立馬飛了過去,將要掉落荷花池的蘇清接住,左手抱著她的腰身,右手揮出一個長鞭子,纏繞在樹上,依靠鞭子的力量,將兩個人的撐住,才不至于掉下去。
蘇清緊張的閉上雙眼,雙手抱緊顧霆鈞,就腳也掛在顧霆鈞的腿上。
顧霆鈞看著蘇清這幅畏畏縮縮、害怕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姑娘,你抱的太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么還是懸空的,你趕快把我移到草地上。”
原來是萬源綢莊那個工女,有點意思。
顧霆鈞很享受這一刻,小家伙嘴上叫著,身體也一直往他懷里鉆。
一種淡淡的桑葉香味和女人獨有的香味沁入他的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他的身體竟然有點發熱。
顧霆鈞咳了咳,清了一下嗓子說:“不要亂叫亂喊,再喊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去。”
蘇清被嚇得立馬閉上了嘴,等她冷靜下來,才發現不對勁。
這個聲音,這個檀木香味,不就是顧霆鈞那個大混蛋嗎!!!
不在家里陪老婆,竟然跑到這荷花池邊來調戲別人家的丫鬟。
越想越氣,蘇清抬頭,對著顧霆鈞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非常用力。
沒想到這個工女還會反擊,顧霆鈞痛的直呼放手。
“快點把我放下來,不然我一直咬著。”
顧霆鈞反手用力扯著鞭子,接著鞭子的力量,把兩人甩在里草地上。
滾落地上的時候,顧霆鈞的手一直放在蘇清的頭后面,以一種保護的姿勢,緊緊護著蘇清的頭部。
最后,兩人抱著滾了幾圈,顧霆鈞一直墊在蘇清的底下。
有那么一瞬間,顧霆鈞覺得這個工女就是蘇清,可是看著她肉乎乎的臉和額頭上的鵝蛋形狀的疤痕,又覺得不可能。
蘇清趴在顧霆鈞的身上,這是她一個月來日思夜想的人啊,如今就在她身邊,她不敢相信。
她也盯著顧霆鈞,感受著這一刻,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
草地兩邊的燈籠,橘黃色的燈光傾瀉而下,因為已經是深夜,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青蛙的聲音,仿佛在為這對又再次重逢的歡喜冤家而歡呼。
他們兩人卻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蘇清此刻卻覺得害羞,心跳聲簡直跟打雷一樣,想控制自己不要跳,卻越是緊張。
“你松開手,我要回去了。”
“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馬夢溪。”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一切那么夢幻而又神圣。
顧霆鈞看著蘇清長長的睫毛,因為緊張而忽閃忽閃的眨著,粉紅色的嘴唇抿著,看著像個櫻桃一樣誘人。
他把抬著頭的蘇清壓低,兩人距離又再一步拉近,近到彼此的鼻尖對著鼻尖。
大約片刻鐘后,這個綿長而又濕潤的吻結束了,顧霆鈞尚在回味的時候,蘇清已經爬起了身。
她對著顧霆鈞扇了一個巴掌:“王八蛋,臭流氓,不要臉。”起身,立馬逃跑了。
顧霆鈞愣在原地,捂著被蘇清打過的右邊,有一絲疼,他傻傻的笑了一下,沒想到他堂堂的一國之主,竟然被人說成了臭流氓。
司馬辰從遠處走過來,看到顧霆鈞側躺在草地上。
難道皇上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他正想走過去把顧霆鈞扶起來,卻看見顧霆鈞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皇上,夜深起露了,溫度降低,你坐這里會著涼的。”
“沒事,我想問你,那個馬夢溪,會進宮嗎?”
想起來之前在絲綢大會上,馬夢溪曾經頂撞過清妃娘娘,司馬辰立馬說:“皇上放心,我不會讓她進宮的,更不會出現在您和清妃的視野里。”
“不不不,進宮的繡女里面,必須要有她。”
這下子,換成司馬辰愣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