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鍋子燒的滾熱,咕嘟咕嘟的頂著蓋子,宮婢換了爐子,用小火溫著,一股清新濃郁的豆香味在屋內散開。
莊妃盛了一碗豆腐蕓菜湯端到皇帝面前,奶白色的湯汁上飄著幾小片翠綠可愛的菜葉,皇帝看著喜歡,就著小勺喝了一口,直暖的全身舒暢。
瑞王跪坐在桌子左邊,真真是一飽無思想,若說方才還能繼續吃些,現下倒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屋里只聽得見炭火崩響,皇帝把那一碗湯喝盡,左看看右看看,都斂著神情不做聲。
“哎,朕在門外時還聽到你們娘兒倆歡聲笑語的,怎么朕一來都不說話了。”
“莊妃啊,朕前些日子差人送去的狐皮絨襖,你可穿了,還暖和嗎?”皇帝笑吟吟的問道。
“還正要多謝陛下賞賜。”莊妃欲要行大禮,被皇帝攔住,于是溫柔說道:“多謝陛下惦記,臣妾摸著那襖子很是厚重,想著是陛下所賜,舍不得穿,就叫丫頭收起來了。”
皇帝無奈的指了指,嘆口氣:“朕看著天陰陰的,估摸快下雪了,怕你畏寒,特地留給了你,收著豈不是沒用。你可莫要心疼,若是壞了,朕就讓織造司的人再為你趕制。”
莊妃臉頰微紅,盈盈一拜:“是,多謝陛下。”
皇帝吃了幾口菜,味道略淡,無甚滋味,好在他不是一個對吃食講究的人。見瑞王到現在一句話不說,也不動筷,便夾了一塊澆汁山藥糕放在他的碟子上。
瑞王眼神一滯,越發的低頭,連回答都都沒什么情緒。
“謝父皇。”
這孩子!皇帝有點氣結,平日里除了讀書作詩,就是賞景潑畫,都快讀成個木腦袋了,從來也不見他在別的事情多上心。
在祭臺上撒香灰的時候皇帝就看出來了,想必這孩子是把香灰當成墨粉,怪不得當時瞧他一臉歡喜,原先是以為.......后來才看出,他是因為撒灰的動作像是在作畫。
莊妃心急,又怕皇帝申斥,于是笑著解釋道:“陛下,奕銘只怕是抄了一下午的佛經,有些疲倦了。”
“佛經?什么佛經?”皇帝問道。
“回父皇。”瑞王坐直身體,眼睛里有了神采,“皇祖母給了兒臣一塊墨,說是極好用的,我想既在寺里,理應抄寫佛經,也是為皇祖母積一份功德。”
皇帝欣慰的點頭,難得能有這樣的心思,想起那場沒燒起來的大火,皇帝心中也是慶幸。
“陛下,沈大人和宋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回稟。”王炎道。
“嗯,叫他們進來。”
莊妃知會身邊宮女,一個眼色屋內的侍婢悉數退下,正要帶著瑞王一起時,皇帝開口說道:“想必是為了清華苑走水一事,許是查出了什么線索,你們也坐著聽聽。”
二人在外候著就已經聽王炎說過,瑞王與莊妃都在,所以針對蓄意縱火的事情,說的更詳細了,此外,經過多次的排查,終于有了一個重要線索。
在后山挖掘出一個死去不久的內侍,明督府的人發覺有一處的土很松散,踢了幾下踢出一只手。宋宏說到此處聲音放低,不料莊妃還是聽見了,嚇得念了句阿彌陀佛。
“這么說,有人假扮了那個內侍,偷偷進到清華苑放火?”瑞王疑惑道。
“應當是這樣。”宋宏道:“不過那人或不知道王爺不在,否則燒起來也無用。”
瑞王更加不解了:“我平素自問未有與人結怨,為何要沖著我來呢?”
皇帝含著怒意冷哼一聲,不是對人,那就是對皇室不滿所以報復,此人不抓,后患無窮。遂當即下令,勢必要盡快拿下兇手。
宋宏和沈之疏出去后,一句話也沒說,互相走過,沒想到啊,明督府和司察監的糾纏是難以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