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林子太大,所種之樹大多常青,密密麻麻的越往里走越是集聚。
白書準備的藤條早就不夠用了,為了防止迷路,林鈺將自己的里袍撕了一半,走一段路就在附近的樹上系一個布條,好辨認方向。
加上天氣寒冷,雪路難行,地上多是泥濘,更是重重不易。
白書頭一次覺得自己或許魯莽,往日里查案,她也曾這般孤身一人,是查探也好,是救人也好,從未失手過。今次這般的確是第一次遇到,來之前沒有摸清楚此處的地勢和情況,頭腦一熱便動手。
而且.....白書扭頭,眼神瞟向身旁,現在可不止她一個人了啊。
“林督院。”白書深吸了一口氣,道路崎嶇,行走起來十分的費勁,此刻她的氣息稍微有些紊亂。“依你看,我們是否還能走得出去?”白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林鈺正在挑選較為干燥的木枝,架成一堆,火石沒有受潮還能用,點燃之后火光冉冉,沖散了心里寒涼,暖和了許多。
白書看他不答話,以為是對自己有所怨言,當下連如何開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她自詡并非婆婆媽媽之人,林鈺是跟著自己一起來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終歸是把他拉下了水,如今,若他真的埋怨,也是應當。
“白副司,你可看出這后山有什么奇怪之處了嗎?”林鈺撥著柴火,冷不丁開口問道。
白書一愣,而后仔細的觀察起周遭的環境,她看到右邊不遠處的一株樹上有白色布條,正是林鈺作為標示的。轉頭看向左邊,像是也有白色布條隨風飄動,從距離上看,兩條白布相隔不遠,難道說方才他們一直就在這一個地方打轉嗎?
心中咯噔一下,白書的眉頭越擰越緊,不管他們朝著哪里,走多遠,最后還是會回到最初的路標位置。仿佛一個怪圈將他們的范圍慢慢縮小,直至困死在這里。
林鈺加了一些樹枝,輕聲說道:“你大概知道了,我們現在不知為何被......”他苦笑了一聲,“被關在了這個地方,我想只要能找到破解之法,出去不難。”
白書明顯感受到,林鈺的話語中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反而還有一絲的,可以說是興奮?林子成了迷宮,他們是受困的鳥兒,能否振羽沖天,就看人力和老天造化了。
“我們一路下來消耗了太多體力,先緩一緩,等恢復了再想辦法。”
白書默然點頭,山中不辨時辰,大抵先這樣吧,至少還有一個人相伴。
林鈺覺得此刻氣氛過于壓抑,有時候可怕的不是環境,而是心境。審了那么多犯人,深知一旦攻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自然什么話都可以問出來。
“白副司,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你。”林鈺手指交纏,頂著下巴問道。
“何事?”
“上一次的販賣女子的案子,那個斷吟.....”林鈺斟酌著用詞,“看你似乎非常痛恨他?”
地上的碎枝發出清脆的響聲,料著是斷了,火苗跳動的歡實,一點也不懼怕寒冷。白書垂低眼眸,嘴唇嚅動著,劍眉一直未曾舒展。
良久,林鈺想大概等不到回答,便道:“是我思慮不周,若白副司不愿說,那也.....”
“斷吟,是我的仇人。”白書冷漠的說道:“兩年前一時失手,否則不會容他活到現在。”
林鈺心下不解:“仇人?看他似乎是什么江湖殺手,白副司怎會與他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