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斑馬線上,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看到斑馬線已經變成了綠燈,回頭對一個三十歲左右打扮時尚低頭玩手機的婦人喊了一句:“媽媽,綠燈了,快點。”小男孩說完就朝馬路的對面急奔而去。
“知道了。”婦人頭也沒抬回道,然后才慢吞吞的低頭玩著手機朝馬路對面走。就在此時她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和“吱吱吱”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婦人這才緩緩的抬起頭,她卻沒有看到小男孩的身影,馬路的中央有一條綠化帶,在綠化帶的另一邊的左邊離斑馬線四五米處停著一輛桑塔納轎車,剛才的剎車聲應該就是這輛車發出的,而那聲“砰”的一聲巨響是哪里發出的呢?
婦人雙手抱著手機置于左胸處,因為剛才她在聽到那“砰”的一聲巨響時,她感覺胸口被重錘敲了一下,心臟有種停跳幾拍的難受感,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抬頭沒有看到小男孩。她感覺緊張起來,疾步走到綠化帶另一邊的馬路上,下意識的朝桑塔納轎車前面看去。在桑塔納前面七八米處仰躺著一個小男孩,她看男孩穿的衣服感覺眼熟,她愣住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三步并作兩步的朝男孩跑去,因為穿的是高跟鞋,沒跑兩步鞋子就跑掉了一只,她干脆把另一只鞋也給踢掉,光著腳跑到了男孩面前,男孩兩眼怒睜,看向桑塔納轎車的方向,似乎是想看清楚撞了自己的東西是什么。不過他的眼神沒有了以前的活潑可愛,而是一片死寂。婦人撲到男孩身上,伸手緩緩地探向男孩的鼻子下面,那緩慢的動作仿佛是害怕把男孩吵醒一樣。在婦人手指顫抖地放到男孩的鼻下時,心里咯噔一下,大喊一聲:“朝暉……”,那聲音撕心裂肺,如鬼哭狼嚎。婦人喊出后,仰面暈倒。
十年后。
一個豪華的客廳里。
“你怎么沒死?你連我朝暉的一只腳趾都比不上,你怎么沒去死?……”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嘴里喋喋不休的對面前的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說著污言穢語,婦人還是那個婦人。男孩也長的很像被桑塔納撞死的男孩。男孩低著頭,眼珠時不時上翻,去瞟一眼婦人,雙手置于小腹處,在婦人的辱罵下男孩的身體有時會突然的顫抖一下,不是他在哭泣,他沒有哭泣,似乎是因為婦人某個字節的語氣加重時,恐懼的自然反應。
周朝陽一手拿著一杯豆漿,一手拿著兩個包子,一個頭戴式耳機扣在耳朵上,一根線直通到褲兜的口袋里的手機上。周朝陽嘴里嚼著包子,頭一點一點的,用鼻音哼唱著:“愛轉角遇見了誰,是否有愛情的美……”周朝陽偶爾還伸一伸拿著豆漿的左手,知道的人知道他在手舞足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發羊癲瘋呢!
周朝陽低著頭,如果對面有人走過來,他也不抬頭去看對面的來人,而是依然低著頭,眼珠子上翻去看對面的人。這個姿勢看人顯得很是怪異,顯得他有些賊兮兮的很是滑稽。
就在周朝陽手舞足蹈的時候,他走到了一個路口,突然覺得伸出的左手小臂傳來一股大力,左手里握著的豆漿因為受力杯子被周朝陽捏扁,里面的豆漿劃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從周朝陽的頭淋到腳。周朝陽右手的一個半包子也劃出一個優美的飛到他身后三米多遠,落在地上還滾了兩滾。而此時的周朝陽更慘,屁股和背與地面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周朝陽完全懵逼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自己是誰,自己這是在哪里,自己在干什么,完全不知道了,就如同記憶被突然抽離了身體一樣,躺在地上,兩眼空洞無物的望著天空,天空上飄著幾朵白云,并沒喚醒他的意識。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或許應該從另一個角度來解說一下,一個溫婉女孩騎著自行車,在拐過彎后才看到一個男生大搖大擺的朝自己的自行車撞來,女孩及時調整了一下車子的方向,讓車子的前輪往右拐了一下,不然的話周朝陽就不是這樣直直的躺在地上了,恐怕還會有一個后續的動作,雙手捂襠,身體蜷縮成大蝦一樣……
女孩在撞倒周朝陽后,車子又歪歪扭扭的騎出了兩米遠后才停穩,女孩把自行車扎好,跑到周朝陽左邊,彎腰問道:“先生,你還好嗎?”
周朝陽原本雙目無神的望著虛空,在一個溫婉可人的少女面孔出現在自己眼前,一個溫柔酥軟的女聲傳入周朝陽的耳朵里時,周朝陽如同詐尸一般,突然上身直直的坐了起來,周朝陽的頭差點撞到溫婉女孩的頭,周朝陽的動作也嚇了溫婉女孩一跳,溫婉女孩也直起了身體,低著頭看著這個坐在地上也能到自己腹部的男生,心里噗通噗通的亂跳,不知道是對未知結果的恐懼還是什么。
周朝陽側過頭疑惑的看向現在自己身邊的溫婉女孩,還沒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愣愣地望著身邊的溫婉女孩,女孩顯得很高挑,彎彎的眉毛像柳葉,大大的眼睛如桃花的花瓣,未施粉黛的臉上也依然白里透紅,手拂秀發,就是表情顯得有點尷尬不是很自然。
女孩在和周朝陽的目光剛一接觸,就心虛地避開了,又問道:“先生,剛才是我不小心,騎車把你撞倒了,你看看你的身體沒事吧!?”
周朝陽用手上下拍了拍自己的身體,嘴里說道:“好像沒少什么零件。”
女孩聽到周朝陽的話后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尷尬的氣氛頓時也緩解了不少,女孩忍住笑意說道:“看得出來,應該沒少什么,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周朝陽這時地意識才完全回歸,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身體直起來時搖晃了一下,女孩感覺扶住了周朝陽的左臂,周朝陽皺了一下眉,從屁股和腰背處傳來的痛楚,證明剛剛自己重重的摔了一跤。周朝陽站穩后,女孩松開了手,周朝陽活動了一下腿腳,扭了扭腰,周朝陽一陣的呲牙咧嘴,感覺屁股和背部傳來疼痛的感覺,不過從感覺上覺得應該沒有傷到骨頭,從周朝陽嘴里又蹦出幾個字:“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現在還不能肯定完全沒問題。”
女孩聽完周朝陽的話后,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了地,然后女孩走到自己的自行車前拿起掛在車把上的包后,又走到周朝陽面前,從包里翻出一張名片遞給周朝陽后說道:“非常抱歉,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感覺哪里不舒服了需要去醫院檢查,盡管去就行了,不要擔心花多少錢,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我直接把錢給你送去也可以,我上班快遲到了,不知道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周朝陽結果名片,來回翻看了一下后說道:“你若忙就先忙去吧!等你沒事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女孩:“那好吧!電話聯系。”女孩說完后,朝自己的自行車走去,女孩推起自行車后,回頭看到周朝陽還看著自己又向周朝陽揮了揮手,微微一笑后說道:“拜拜。”女孩說完后,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女孩說完拜拜后就把頭扭了回去。
周朝陽對著女孩的背影,揮了揮手中的名片附合了一聲:“拜拜。”周朝陽的臉上露出迷醉之色,直到女孩騎出幾十米后周朝陽才回過神來,用手把掉到脖子上的耳機從新戴到耳朵上后才發現耳機里沒有傳出音樂的聲音,周朝陽這時才發現耳機的線斷了。
周朝陽從兜里掏出手機,關上了音樂后,用拿著名片的手拿著手機,朝家的方向走去,周朝陽之所以相信女孩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女孩騎的自行車價值幾千塊,女孩的包也值幾萬塊,所以周朝陽相信女孩不會拿別人的名片來哄騙自己。
周朝陽回到家后,將手機沖上電,把錢包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后,就走進衛生間,他走到衛生間后就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把衣服直接扔到了洗衣機旁邊,洗衣機旁邊的臟衣服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可見周朝陽有多長時間沒有洗衣服了。
周朝陽從衛生間出來后,感覺肚子有點餓,但相比于在網吧里一夜的疲憊來就不值一提了。于是他直接走進自己的臥室,打開房間里的空調,拉上窗簾,臥室里立馬昏暗下來,他做完這一切后,一頭扎在床上,一會兒的功夫就傳出了他的鼾聲。
周朝陽是被一泡尿憋醒的,他醒來之后,臥室里一片昏暗,他打開床頭的臺燈,先點上了一根煙,然后才走出臥室,在他打開臥室門的時候,發現客廳如同著火了一樣,火紅一片,他先是一呆,然后轉頭到客廳的落地窗處,看到一輪紅日已經有三分之一消失在地平線下了,除了紅日外,就是漫天的紅霞,鮮艷的如同鮮血一般,周朝陽他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天,還是首次看這落日余暉的壯觀景色,他的睡意瞬間消失殆盡,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情緒油然而生。
周朝陽噓噓完之后,開始洗漱,在他洗漱完,刮胡子時,看到左臂有一小塊破皮的地方,突然間一個溫婉女孩的形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才恍然大悟,為什么自己在剛醒來時為什么感覺渾身隱隱作痛了,原來是自己早上摔的。
周朝陽從衛生間出來之后,先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來到客廳的茶幾前,喝了一口水后,把水杯放在茶幾上,拿起手機和手機下壓著的一張名片,他拿著手機和名片來到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坐下,拿手機的左手手背托著下巴,翻來覆去的看著右手中的名片,臉上露出沉吟之色。這時的太陽已經完全消失,但落日的余暉還未散盡,將周朝陽的臉映的紅艷艷的。
名片上的姓名寫的是霍金鳳,職位是金銘創意廣告公司,創意部主管。
周朝陽又從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站了起來,朝客廳內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撥著號,他走到茶幾前時,號碼已經撥出,他拿著名片的手去拿茶幾上的水杯,在他端起水杯時,對面就接起了電話,一個溫婉的女聲傳來:“喂,你好。”周朝陽感緊把快湊到嘴邊的杯子拿開又放回了茶幾上。
周朝陽聽到這三個字后,腦海中立馬出現了早上遇到的那個女孩,還有女孩臨走時的那回眸一笑,周朝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無法自拔,竟然沒有做自我介紹,就那么沉默了幾秒后,對面的女孩繼續說道:“你好,我是金銘廣告公司霍金鳳,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嗎?”
周朝陽聽到霍金鳳的自我介紹之后,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而出:“你好,我知道你是誰,我剛才忘了作自我介紹了,現在我正式給你作個自我介紹,我叫周朝陽,周潤發的發,四腳朝天的天,陽春三月的月。就是你今天早上騎自行車撞的四腳朝天的那個大帥哥,白天擔心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就沒給你打電話,現在你應該已經下班了吧!?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出來談一談我早上的損失。”周朝陽故作一本正經的說道。
霍金鳳聽完周朝陽的自我介紹之后噗呲一聲笑了,并沒有在意周朝陽說的最后一句話,幾秒鐘后才強忍著笑意說道:“你說時間和地點,我看我有沒有時間。”
周朝陽說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看七點半有沒有時間,就你撞到我那附近有一個味德西餐廳,你看時間和地點方便嗎?”
電話那邊的霍金鳳沉默了幾秒后說道:“時間和地點我覺得沒有問題,那一會兒見!拜拜。”
“拜拜。”
周朝陽剛說完拜拜,電話那邊的霍金鳳就掛斷了電話,周朝陽確定對方真的掛掉電話后,拿著名片的手興奮的握成了拳頭,嘴里說了一聲:“噎死!”周朝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出如此動作,說出這兩個字。
周朝陽發泄完心中的興奮之情后,拿起手機,把剛才的電話號碼存進了自己的通訊錄里,電話號碼的名字編輯的不是“霍金鳳”,而是“轉角的她”。
二零二零年二月十五日初稿
二零二零年三月三十一日第一次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