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去哪兒？”

　　虞頌原來的計劃是表姐她們一起，選的都是清水寺、伏見稻荷神社這種京都熱門的旅游打卡地，現在跟元殊一起自然不合適再選那些游人如織的地方。

　　“要不我們去三十三間堂吧，那里邊是禁止拍照的。降低你被偷拍的風險。”

　　元殊顯然不樂意這種遷就：“你不要總想著偷拍的事，我希望你好好享受假期。”

　　“我是真的很想去啊。”

　　元殊一臉不可思議：“是么？”他周圍可沒有這種真心實意喜歡參觀佛堂的姑娘，但他很有求生欲地閉上嘴，因為虞頌一定會回“那是你認識的姑娘”。

　　三十三間堂內供奉的是千手千眼觀音，座下有二十八部眾的造像，元殊看得百無聊賴，打趣說：“我就一個問題，這鳥嘴怎么吹笛子？”

　　虞頌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趕緊收斂笑容，瞪了他一眼。元殊指的是二十八部中的一尊持笛的迦樓羅天，鳥面人身，面生鷹喙，背有金翅羽。

　　“這里也沒有解說器可以租，看不懂哎，會不會有點無聊。”

　　“你想聽的話，我給你講。”

　　元殊眨眨眼睛確定虞頌不是開玩笑，便道：“看來你是真的想來。”還好還好，，他沒說那句話。

　　“你說的這尊持笛的鳥面護法神叫迦樓羅天，性屬火，佛經中說‘猛焰從心生’，所以你看他背后的頂光是火焰紋，在佛家眼中火焰代表大威德，能解救迷途眾生脫離苦海，他手上的笛子是法螺笛，實際上不是吹的，鳴以傳無量佛聲，諸人聞則諸業消”，虞頌頗為遺憾地說，“據說在東京國立博物館有迦樓羅的絹畫像，可惜這次去不了，不然可以兩個都看一下。“”

　　元殊接口道：“下次再去”，又補了一句，“我陪你。”

　　元殊拉拉虞頌的袖子：“你看那個護法神的頭冠，看著有點兒像上次《莫失莫忘》里有個供養人的發飾呀。”

　　“是呀，供養人本身就會模仿供奉神明的服飾，這個護法神是從人成佛。”

　　元殊舉一反三：“所以剛剛那只鳥是從動物成佛？”

　　“對呀，這里的二十八部眾分屬六界，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代表六界眾生都能成佛。”

　　元殊噎了一下才道：“我和你開玩笑的。”

　　虞頌瞪了一眼，嚴肅道：“不準！”

　　元殊不再嬉笑，一直陪虞頌看完退出來，虞頌拿出手機拍了一下三十三間堂的外觀結構，遺憾地說：“京都很多建筑的構造跟我們國家唐宋時期那些真的好像啊，應該多留點兒細節圖，留著以后去山西玩的時候對比著看。”

　　元殊搔搔下巴：“我記得你是醫生啊。”

　　“人總會有點兒自己的愛好嘛。我上學那會兒每到周末，我會跑周邊城市玩，去一些比如什么南京的南唐二陵、鎮江的甘露寺鐵塔之類的。”

　　“你這個愛好真是絕無僅有。真擔心你哪天跑去當文物保護志愿者”，元殊笑道，“不想當文物愛好者的醫生，不是個好編劇。”

　　“我高考填志愿真的想過填考古學，我媽不許。”

　　元殊把虞頌摟進懷里：“還好沒選，不然現在你還不知道在哪里挖泥巴呢，我去哪兒遇見你。——然后呢，我們現在去哪兒？”

　　大多數人對這類東西其實都不是太有興趣，虞頌有點歉然，拉著元殊陪她看了這么久的佛像，“你選吧。”

　　元殊認真地說，“我愿意聽你的，也愿意跟你去你喜歡的地方約會。”

　　“我本來想去京都國立博物館。”

　　元殊自然而然地牽著她的手，微笑著說：“那就去。對了，你內漢服就是想穿來這種地方的？今天怎么不穿？”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用再問么，跟他走在一起，自然是穿得越不顯眼越好。

　　元殊想了想，一本正經地提議：“我想了下，你這個冷僻的愛好很不錯，方便掩護我們約會，你剛剛說的那些地方，除非文物愛好者，一般都沒什么游客去，即便碰上些老專家老教授，我估摸著他們肯定不認識我，咱倆回國之后就選那種約會吧！”

　　虞頌的白眼簡直要翻上天，這就是他說“你的愛好很不錯”的原因？方便約會？

　　元殊不覺有異，腦洞大開地繼續暢想道：“你還可以穿你的傳統漢服。萬一哪一天被粉絲拍到，我可以說這是正經的文物宣傳M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