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風一驚。
趙月笙笑起來。
“李大人不必緊張，月笙只是隨口一提。”
“北狄好戰，若是可汗獨女在中原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北狄鐵騎立即就會出動，無論是對月笙還是對父皇都有百害而無一利。”
“月笙雖然愚昧，關乎生死存亡之事仍有些分寸。”
趙月笙一邊說著，一邊忽然打開了門。
門口一個小太監猝不及防地映入趙月笙的眼簾。
小太監眼中劃過一絲驚恐，急急忙忙便要離去。
趙月笙笑著叫住了他。
“你是殿前的打掃太監？”
小太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用力磕起了頭。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饒命……”
這宮里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自然清楚自己聽到主子秘密之后的下場，不管是有意無意。
趙月笙笑起來，回過頭對李晨風道：
“看把他嚇得。”
李晨風嘆了口氣。
趙月笙溫柔地扶起小太監，淡淡道：
“你也是個命不好的，做什么不好來我這殿門口偷聽？”
“你可有家人？”
小太監眼中泛出一點淚花，明白了自己必死無疑。
“我娘姓葉……家住城西鑼鼓巷……”
趙月笙點點頭。
“我會喚人給你娘捎些金銀細軟。”
小太監又跪下磕了一個響頭。
“謝殿下恩典。”
然后站起身，決然地一頭撞向大殿的支柱。
眼前綻開一朵蓮花。
趙月笙嘆了口氣。
“來世莫要進宮了。”
李晨風心情復雜地看著大殿里軟軟滑下去的沒有生息的小太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醫者本該救死扶傷……而他卻要看著別人死去……
雖說如此，他還是上前把了把小太監的脈，確認他已經死去。
另一邊。
宣王府。
趙奕宣陰沉著臉，眼中醞釀著一場風暴。
趙彥卿是不是太過看輕自己了？
以母妃為要挾，讓自己憤怒，然后將注意力轉移到母妃這邊。
想必是想對王府下手吧？
不對，趙彥卿若是想得如此簡單，那便不是趙彥卿了。
趙奕宣嘲諷地彎起嘴角。
兩人這樣明爭暗斗了多年，又是兄弟，早已成為了最了解對方的人。
那么趙彥卿的目的還是母妃？可是動了母妃惹怒了自己對他又有何益處？
若二者都不是，那趙彥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趙奕宣皺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以防萬一，他還是找來管家確認了一下府內沒有生面孔，然后匆匆進了宮。
安和殿。
安嬪正逗著籠子里的鳥，一轉頭看見自家兒子匆匆地進了殿。
“宣兒？今日怎么想到來看母妃？”
趙奕宣看著安嬪逗鳥，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想了想，開口問道：
“近日母妃宮內可有生面孔？”
安嬪愣了愣，道：
“不曾有。你也知母妃不喜生人，這安和殿內都是陪嫁進來的。宣兒如此著急，是出了什么事嗎？”
趙奕宣有些煩躁。
“我那皇兄那邊似乎又有了什么動靜……”
安嬪嘆了口氣。
“這幾日這宮里倒是太平，快要過年了，都安安分分的，生怕觸了霉頭。”
趙奕宣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可他就是觸不到那一點。
安嬪找了把太師椅，按著趙奕宣坐了下去。
“宣兒你也莫要多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母妃在這宮里這樣多年，早已看淡了。”
趙奕宣還想說什么，卻被安嬪打斷了。
“你呀難得來母妃宮里一次，便陪母妃好好說說話吧。”
趙奕宣這才發現安嬪氣色并不好，臉色有些蒼白。
“母妃氣色并不見好，這是怎么了？”
安嬪笑起來。
“母妃沒事，不過是這幾日夜里睡的不好。”
趙奕宣點點頭，道：
“那改日便喚太醫來開幾副安神的方子吧。”
安嬪笑著應了下來，和趙奕宣說了些閑話。
趙奕宣心思不在這上面，因此也未曾注意安嬪究竟說了什么，只是附和著應幾句。
話了半個時辰家長里短，趙奕宣便又回了府。
太子府。
趙彥卿坐在主位上，手指有節奏地敲著太師椅的扶手。
鶴蜚和素錦一人站在一旁，兩人都低著頭沉默著。
“鶴蜚。”
“在。”
鶴蜚單膝跪了下來。
“事情都辦妥了？”
“回殿下，是。”
趙彥卿點點頭。
“禁軍統領如何說？”
“稟殿下，禁軍統領說，一切任憑殿下吩咐。”
“素錦那邊呢？”
素錦行了一禮，道：
“稟殿下，一切都好。”
趙彥卿滿意地笑起來。
網已撒下，趙奕宣這條魚要如何掙扎？
幾日后。
圣上早朝時忽然吐血。
請了太醫來看，都說不出什么所以然，德妃提議請西山上的禪師來看看。
那空念禪師似乎出去云游了，來人是他名下的大弟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說是這宮內有人行巫蠱之術。
圣上龍顏大怒，命福順帶領一干禁軍徹查此事，搜遍了整個皇宮，卻在安嬪的安和殿搜出了三尺白綾和安嬪的遺體，以及安嬪內室暗格里藏著的巫蠱人偶。
上面是圣上的生辰八字，插滿了銀針。
據說當時整個安和殿都安靜了下來。
安嬪待人極為友善，為人嫻靜，并沒有什么大的野心，這也是她身為小小一嬪妃卻能活到至今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安嬪已死，死無對證，而且還是自縊而死，死的時機又如此巧合，不免讓人懷疑是畏罪自縊了。
這擅用巫蠱之術的名頭，便安在了安嬪的身上。
圣上知曉這個消息之后，氣得再次吐了一口血，被聞訊趕來的太子扶進了內室，并讓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打擾圣上休息。
隨后趙彥卿便以太子之名，說安和殿眾人其心可誅，下令一個不留。
趙奕宣得知這個消息時，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前幾日母妃仍在對他笑……今日便三尺白綾離他而去……他不相信！
趙奕宣想要進宮面圣，卻得知趙彥卿已經搶了先機，被找了借口趕了出來。
無法面見圣上……趙彥卿一切都是以圣上之名，他要如何與他相爭？
趙奕宣煩躁地在王府走來走去，忽然聽下人報，說謝家謝朗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