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明宮紫宸殿。
紫宸殿是唐京師長安城大明宮的內朝大殿,此殿就是皇宮的正寢。因為是皇帝生活起居之處,所以在這里召對、問政,比較隨便;大臣能夠入紫宸殿朝奏、議事,叫做“入閣”,是極其榮耀的事。
王執宗站定,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唐順宗在一個身材高大的太監攙扶下,慢慢悠悠踏上了石階,在龍椅上坐下來。
百官看到唐順宗樣貌時,不禁大吃一驚,唐順宗今年不過四十歲出頭,此時卻是滿頭銀絲,了無生氣,說話似乎都不利索了,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還是那個在涇原兵之變時執劍殿后、身先禁旅、乘城拒敵的東宮太子嗎?
這還是那個仁而善斷,涉獵諸藝,厲行革新的皇上嗎?
一時間朝堂沸反盈天,惹得站殿將軍不得不開口制止。
王執宗只是抬眼看了順宗身邊的劉貞亮一眼,便將目光收了回來,老神在在起來。
雖然如此,但他的手卻是在袍服內握緊了。
“有奏章出班,無事朝散。”劉貞亮陰沉沉地看了看臺下,叫了一聲。
百官似乎都被唐順宗這突如其來的樣子打亂了思路,一時也沒人出來說話。
左金吾將軍韓越看了王執宗一眼,往前一步,奏道:“臣有本奏。皇上,左金吾衙門后院的石榴樹上,昨晚發現有甘露降臨,這是祥瑞的征兆,昨晚我已通過守衛宮門的宦官向皇上報告。”
韓越說完,再次往前一步,雙膝跪地,行了跪拜大禮,說道:“臣再次恭賀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堂上頓時一片安靜。
傻子都可以看出來,這皇上的狀況可不是很好,金吾衛大將軍韓越不按照規定報平安,卻說什么祥瑞,他腦子抽風了么?
若是真有祥瑞,皇上豈會成為這副模樣?
然而,禮部尚書陳柬也向前一步,雙手平舉,稱賀道:“恭喜皇上,我大唐非是圣人臨朝,豈會天降祥瑞!恭請吾皇立即向全國宣布!以與海內共享此等喜訊!”
陳柬話語剛落,自然手下一大批官員應聲附和,紛紛勸說皇上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公之于眾,一時間朝堂上又是熙熙攘攘。
“肅靜!肅靜!”站殿將軍趕緊發聲,再次維持秩序。
這時,王執宗整整衣袖,跨步出列,先行一禮,目光盯著雙手,朗聲道:“臣先恭賀陛下!不過,臣以為,祥瑞一事,不可匆忙向全國宣布,否則,全國各地就會向陛下祝賀。萬一金吾衛報告有誤,豈不是丟了皇家的顏面。因此,臣請陛下派人親自查看一番,在公布不遲。”
王執宗作為百官之首,自然一言九鼎,任誰都不能不重視。
唐順宗咳嗽兩聲,無力得說道:“宰相所言極是。那依愛卿之見,派何人前去比較合適?”
王執宗執禮愈恭,說道:“陛下派親近之人。”
唐順宗皺了皺眉,想了一會,轉頭對著身邊侍立的劉貞亮說道:“那就讓貞亮替朕看看吧。”
劉貞亮一愣,說道:“老奴遵旨,不過,陛下不妨含元殿內等候,待老奴確認清楚了,好立刻報給陛下,這祥瑞,老奴承受不起呀。”
說完,劉貞亮抬眼看了看王執宗。
唐順宗想了想,說道:“有理,那就到含元殿候著吧。”
劉貞亮帶了數十名太監及百十個軍士,朝著那金吾衛衙門去了。
韓越跟在隊伍后面,他緊張極了,不停得去擦頭上的汗。
一個小太監不經意間看了看他,奇怪道:“將軍,天氣很熱么?”
韓越趕忙笑道:“啊,是,是有點兒熱。”
“奇怪呀,這天氣咱也沒覺得特別熱呀!”小太監嘟囔著。
韓越只顧著擦汗,卻沒有注意到劉貞亮的臉,掛著一幅冷笑。
眾人進了金吾衛衙門的大門,直奔后院而去。
一眾人簇擁著劉貞亮,在后院門口停下來。
劉貞亮轉頭對著韓越笑盈盈說道:“韓將軍,你確定這里面真有祥瑞?”
“呵呵,這個要公公確認過才可知!”韓越笑容有些僵。
“那你可知,欺君乃是死罪?”劉貞亮陰惻惻得道。
“這個,自然知道,所以才要公公辨認過……”他話未說完,突然發現劉貞亮已經邁步走進了院內,風吹動兩側的帷布。
難道他發現了么?韓越不禁想到。
“嘿嘿,蟲子就是蟲子,還妄想和主人平起平坐?”劉貞亮說著奇怪的話語。
韓越咬咬牙,突然大喝一聲:“動手!”
話音未落,帷帳掀動,無數精壯的漢子持著利刃,沖向劉貞亮及一眾太監。
那些大小太監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哪里想到竟然有人設局算計自己,一時間慌了陣腳。“皇上救救奴才!”“冤枉”等此起彼伏,但是等待他們的卻是明晃晃的刀刃。有那跑得快的,逃出了后院,還未出得前門,就被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內衛廳子以勁弩射死。
一時間金吾衛衙門內外血流成河,慘叫連連。
韓越卻是一直將目光鎖定在劉貞亮身上。
只見劉貞亮從懷里掏著什么東西。
有古怪!
韓越不放心,他涌起一股狠厲,只要殺了這個老太監,自己就是大功一件。
抽出長刀,他健步如飛,狠狠朝著這家伙橫劈過去。
“砰!”
韓越吃驚得望著自己的胸口,那里露出一個碗口大的洞,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在倒下之前,他看見劉貞亮手里握著一個黑黢黢的筒裝兵刃,上面還冒著煙。
是突火槍么?
在劉貞亮四周,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那些沖過來的漢子皆是血肉模糊,連院內的古樹都被震蕩波擊斷。
一時間內外之人無不被震驚,以為是天火降世。
“媽的,這家伙敢用如此威力的火器,不怕帝星反制么?”管陸又驚又怒。
管陸心中默念,一只通體烏黑的山羊出現在劉貞亮眼前,陰腐的氣息讓周圍的人都下意識離得遠遠的。
“小心點,這家伙瘋了!”管陸對著鬼金羊說道。
鬼金羊左右晃了晃頭,表示自己知道,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劉貞亮。
劉貞亮看到管陸和鬼金羊出現,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此時源源不斷的內衛及精壯的漢子將金吾衛衙門圍個水泄不通,一時間局勢僵持。
趙爭、靖平及李贄,帶著十來個內衛廳子,一路直奔南郊太史局。
這十個內衛廳子雖不是異人,但均是武藝高強,命格奇特之人,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妖鬼的攻擊。再加上李贄這個乙等異人,以及趙爭和靖平,一個宿神傳承者,一個洞明者,這樣的組合,即使對付一個一等妖鬼也足夠了,更何況是一眾普通的禁軍軍士。
太史局太史局占地頗大,大門雕著一只吊睛猛虎圖案。背山而建,易守難攻。
在唐代,表面上是掌測驗天文,考定歷法,每日向朝廷報告所測日月星辰、風云、氣候,每年制訂歷法,呈報皇帝后頒布。然而實際上,乃是與四垣聯系的機要之地,掌握皇室甚至是這個世界的最高機密,歷來有重兵屯守。
趙爭等人隱在一片樹叢中。
他看了看靖平,感到她有些異樣,說道:“緊張么?”
靖平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趙爭釋然,自從練了這靈源正道術,靖平
趙爭看了看自己的
眾人等了一會,突然看到太史局出現了異動。
一隊隊甲胄鮮明的禁軍從大門內魚貫而出,同時有不少的騎士駕馭快馬,持刀列戟,向著城內的方向而去,一時間人喊馬嘶,塵土飛揚。
趙爭知道定是那邊已經干上了。戰事吃緊,所以劉貞亮不得不緊急調了守衛太史局的禁軍前去支援。他看了看靖平及李贄一眼。
好戲開鑼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