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大得很,兩個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會兒又晃進去,經過剛剛的插曲,她現在面對密密麻麻地人群也沒有察覺到不適,再加上沈時延一直非常照顧她的情緒,甚至主動幫她講解一些看不懂的雕塑。她聽得入迷,自然也忘記了不愉快的事情。
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就逛到了出口。路邊有賣紀念品的小亭子,已經排了長長的隊,木?看著可愛也想要,撲到他懷里撒嬌,“就算沒有人送,擺在家里看也好。”
沈時延沒什么意見,只要她高興。于是把人安置在涼爽的休息區,買好零食,自己去太陽底下排隊了。
節假日來博物館的大多是家庭,父母領著孩子來長知識,逛累了就坐在這里吃些解暑的零食,一家人說說笑笑,和諧美滿。木?小時候也經常參加這樣的活動,可她的記憶里對親情總是缺失了一塊,她想,或許是因為傷害太多,倒顯得曾經的幸福不值得一提。
周圍有孩子你追我趕地跑過,身后揚著父母含笑的聲音,暖烘烘的。木?羨慕地看過去,吵鬧暫停,男主人彎身往孩子嘴里塞了塊蛋糕,寵溺地說:“去玩吧。”
然后嬉笑聲再起。
木?背上猛地被刺痛,回頭呆愣地盯住桌上的巧克力蛋糕,突然抬手將它扔進垃圾桶,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掏出紙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手指,似乎上面沾了什么讓人作嘔的污穢。
可那東西怎么都弄不掉,甚至還能聞到惡心地氣味,她的眼眶發紅,站起身來往洗手間走,倉皇的腳步不經意撞到迎面走來的人,連歉意都沒有,執拗地盯住洗手間。
沈時延眼里的喜悅瞬間消失,拽住她低聲吼,“木??!不舒服嗎?”
木?并不理睬,使勁甩開他的手,瘋了似的往洗手間跑。沈時延抓了個空,眼看著她沖進洗手間,將手放在水流下一遍遍沖洗,執拗的可怕。
嘴里還不停地嘀咕:洗干凈了就好,洗干凈了就不會臟了,沒關系,可以洗掉的……
但眼淚卻先一步掉下來,她慌亂地四處張望,確定沒人在看,才向沈時延招招手,笑,“不要擔心我,沒關系的。”
沒關系才怪。
沈時延直接闖進去將人抱出來,毫無耐心,將她牢牢壓在墻壁上,警告道,“別亂動!”
人來人往的長廊上,已經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好奇地躲在一旁竊竊私語。
她慌張地推搡著身前的人,低聲喊,“不可以,我還沒洗干凈!”
纖細白嫩的手指被涼水凍得通紅。
沈時延怒火中燒,直接將人拎去停車場,打開車門扔在副駕駛座上,木?又想起身跑開,但看到他要吃人的眼神之后,悻悻地坐回去,老實了。
沈時延蹲下身來檢查她的手指,心里暗暗松口氣,還好,不是很嚴重。然后怒火再次升騰,厲聲問,“你這樣會把手凍傷,知不知道?!”
木?掛在眼眶里的淚水晃了下,砸落在手背。她奮力將手收回來背在身后,像個做錯事被訓斥的小孩兒,委屈巴巴地辯解,“有味道。”
沈時延一頓,明白過來,語氣也不那么生硬,倒像是配合她演一位慈祥的父親,輕輕地握住她背在身后的雙手,輕聲回答,“嗯,你手上有特別好聞的香味。”
她癟嘴,還在哭,“你騙人。”
“真的,是特別特別甜的水果味,”沈時延笑,“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好聞的味道。”
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確定這話的可信度,然后還是決定相信自己,于是將手指湊到鼻端嗅了兩下,眨眨眼。
“是不是很香?”他笑。
木?緊蹙的眉間逐漸舒展,然后緩緩地彎起嘴角,像個小孩子一樣難為情地搓搓手,低聲嘟囔,“真的沒有臭味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剛剛買的紀念品遞過去,捏了下她的臉頰肉,嘆氣,“不許哭了,小仙女哭起來可不好看。”
木?吸了下鼻子,又開始打哭嗝,整個人奶呼呼的,連說話都萌的人心尖顫,“我不是說買小熊的嗎……”
“只有一個小熊多孤單。我買了一對,這樣他們就可以作伴了。”
沈時延俯身幫她把安全帶系好,繞去開車。
“小兔子是我,小狼是你。”
“嗯,我把它放在辦公桌上,這樣就能時時刻刻想到你好不好?”
木?不說話,又開始發呆,臉頰還掛著干涸的淚痕,看得他心里難受,于是伸手觸碰,哄道,“累了就睡,我在旁邊。”
自從上次差點沒醒過來之后,沈時延一看見她閉眼就害怕,所以想著法的不讓她睡覺,折騰的木?夠嗆。
她低低地應聲,真就這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