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天已大亮。
偌大的床上只有我一人,轉身,楚譽不知去了哪里。
南雙此時推門而入。
“王妃,您終于醒了。”
我緩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今日是個好天氣,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將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的。
“王爺呢?”
我起了床,坐在梳妝臺前,準備梳洗。
“王爺不喜懶覺,大早就起來了,剛還在庭院里練劍,這時候,應該去了書房吧。”
我應了一聲,聞見屋外的花香,這王府雖然不比皇宮的奢華,但是卻也莊麗,在楚譽的管理下井井有條,隨處可見的花草,讓人身心愉悅。
“王妃,今日眾多達官家的女眷都要來府上拜見,我們可得快一些了。”
“拜見…我?”
“是呀,您可是譽王的王妃,這后梁人人都敬畏您呢,哪個女眷不想跟您討好關系,自然是要來拜見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后梁的禮數可真是多,我還沒吃早飯呢,就說什么等會兒要去招待,我這肚子餓的都咕咕叫了。
“王妃怕不是餓了?王爺一早就吩咐了廚房做些好吃的給您,等會兒洗漱過后我們就去用早膳。”
他已經吩咐過了?
看來我昨日給他的印象定是十分貪嘴,他昨夜命人給我做的,我全都吃了個盡光,這下可糗大了,他怕是沒有見過胃口像我這般大的女子。
不過說到后梁的食物,確實美味,但是如果有我羌勒的烤全羊那便更好了。
用過早膳后,南雙便帶我去了后堂,眾多女眷早已在那里等候,見我一來,全都行禮,喚我王妃。
這陣勢,倒還讓我有些慌張。
我一落座,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身著青衣的女子。
在眾多女眷中,她的容貌著實出色,舉止溫柔端莊,好像與我成了鮮明的對比。
“落氏相宜,拜見王妃。”
她便是落相宜。
可是看她的樣子,并不像南雙所說那般令人討厭,我一女子,目光都容易被她索了去。
“快起來吧,你我共侍一夫,如同姐妹,不必多禮。”
她微笑,我便也微笑。
“那我便喚姐姐了。姐姐,初次見面,妹妹也沒什么好禮相送,這是妹妹親手繡的荷包,可保平安,還請姐姐不要嫌棄。”
我接過她的荷包,繡工精巧細膩,不僅人美,繡工手藝還這么好,怪不得楚譽會娶她。
“我很喜歡。”
我給了南雙,叫她替我收著。
“姐姐喜歡便好,王爺,也時常將我送給他的荷包帶在身邊呢。”
我驀地一愣,見她依舊笑臉相迎,我也沒有多說什么。
她會繡的,楚譽喜歡的,我卻不會。
我們談了一些閑話,落相宜突然拉住我的手,她想邀我一同去院子里賞賞花。
我答應了。
同行的女眷都跟在我們身后,她跟我說了許多我聽不懂的詩詞,聊了我沒看過的著作,我突然覺得,我除了騎馬射箭,什么都不會。
她折了一枝花,帶在發間,正好同她唇色相印,十分動人。
她又折了給我。
“姐姐戴上,肯定好看。”
我擺了擺手。
“花草無心卻有根,讓它自在生長綻放豈不是更好,不必摘下,玩弄一時。”
我瞧見她臉色突變,但卻立刻被掩藏。
“姐姐不喜歡,那邊不戴了。”
誰知她轉身突然一個釀鏘,我還沒來得及扶她,她便栽倒在地。
眾人都驚慌失措。
“王妃,您不喜歡不要便是,為何推我們家主子。”
她的丫鬟慧玉一語將我說懵了。
不僅如此,其它女眷也紛紛議論起來。
我正準備俯身將她扶起來,卻從背后傳來楚譽的聲音。
“何事喧鬧?”
眾人紛紛散開,在楚譽眼前的,正是摔倒在地的落相宜,和俯下身驚慌失措來的我。
這樣的場面,看在誰眼里,都會誤解吧。
只見楚譽親自扶起了落相宜,將質疑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王爺,是相宜沒站穩不小心摔倒的,不關王妃的事。”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為自己辯護,若是我說多了,更顯得我心虛。
“分明是王妃推的,王妃不應該跟我家主子道歉嗎!”那慧玉語氣和神情很是急躁。
“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家王妃推的了?你這么栽贓陷害,內心沒有不安嗎!”
南雙忍不住替我打抱不平,我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摔的不重,等會兒讓大夫來查看一下,應該無事。王妃,你我還需進宮拜見父王,時間不能耽擱,諸位,我帶王妃先行一步,失陪了。”
他拉著我,離開了花園和人群。
他沒有質問我,甚至一言不發,領我坐上了轎子。
我沒敢看他,一路默默低頭,可是這轎子實在是抖得厲害,我一不小心身體一斜,向他懷中倒去。
他穩穩的扶住了我,手護的很緊。
我立刻尷尬的回正身子端坐,紅色又上了臉。
“你習慣了騎馬,轎子肯定坐不習慣吧。”
他溫柔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趕忙搖了搖頭。
“不,我坐的慣。”
可不能讓他覺得我是個蠻夷女子,天天只知道騎馬與砍殺,轎子都坐不得。
他輕笑了一聲。
“不必逞強,有我在的地方,你想騎馬便騎馬,想射箭就射箭,沒人敢攔你。”
他說的話,就像一股暖流,流進了我虛空已久的心里,我輕輕點頭,有點紅了眼眶。
在這離家千萬里的地方,他是第一個護著我的人。
除了阿爹,堯胥,能給我這種安全的人,應該只有他了。
我知道,我也不需解釋,他知道,我沒有推落相宜。
此時,我好像認定了這么一個人。
我的喜歡,我的心跳。
我自己都十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