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喝的微醺,述說著自己向往的生活,當是御劍青云中,劍嘯天地間。若真能向天再借百萬年,那他定然不會猶豫。說著又是一杯酒入肚。有人述說雄心壯志,有人安享天倫之樂。但如果真像葉楓所說,重回蠻荒,這天地必然是波瀾壯闊,此刻的寧靜怕是一去不歸。
宴席一直持續到寅時,霧氣漸濃,仍在攀談的大家這才意猶未盡地返回家中,葉楓剛回到家就聽見金鐵震顫的聲音,宛若龍吟,瞬間就想到了被他安放在書桌上的無名古劍。
果不其然,長劍再次懸空,劍身周邊不但無光,反而被一縷縷黑霧包裹著,燈光不可照射其上,看上去有些邪異。葉楓走到近前,嗡鳴聲漸止,長劍重落桌面,黑霧消散。好似孩子夜哭得到父母的安慰,葉楓輕撫劍身,一種如臂指使的感覺尤然心生。
古劍不知是何年代的產物,僅從做工無從分辨,但觀其技藝定是仙家手段,葉楓一介凡人能擁有此劍著實機緣不小。葉楓自然也懂所謂懷璧其罪,但畢竟是兵器,總不能藏著不用,況且此物年代極遠,外表又并不異于常物,只是來歷未知罷了。
就在葉楓愛不釋手地撫摸的新的伙伴時,九州域外遠處,白霧茫茫,八頭帶著洶涌的混沌霧氣,像是剛剛從極遠處歸來的巨獸正在圍繞著一片浩大無比的古大陸攻擊著,像是要將九州大陸崩毀,一道道符文密布的光柱不斷從它們口中噴出,不過并未落在大陸之中,而是被一層透明的金色結晶屏障擋住了,聲勢巨大的光柱連一絲細小的裂紋都無法留下。
見久攻不下,八頭巨獸匯合一處,依次排列,呈太極八卦之狀,只是陰魚之中那點極陽處缺了一獸。巨大的太極八卦圖緩緩轉動,一頭完全由金光組成的獸身在陣中凝聚出身形,相比之前八獸它要小太多了,但其威壓卻比之前更為厚重,像是要壓塌諸天,一股蒼莽的氣息鋪面而來。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袖珍小獸才凝聚完畢,蛇身、鱷首、蜥腿、鷹爪、蛇尾、鹿角、魚鱗,竟是在蠻荒年間也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之中的巨龍,只是隱隱覺得此龍缺了些神韻,若是細究,不難發現龍眸緊閉,不曾睜開。
金色巨龍仰天發出一道龍吟,隨即揮動龍爪,一抓之下便抓的那屏障裂痕遍布,隨即龍尾一甩,砰,原本在八頭巨獸面前堅不可摧的巨大罩子便寸寸碎裂開來,屏障碎裂的瞬間一條條本該縹緲無跡的大道紋絡蔓延,眨眼間便覆蓋了整個九州大陸。
兩擊得手,金龍消失,化為原本的八頭巨獸,其大小縮水般變小了許多,原本一獸就足以填滿半州之地,現如今卻只有原本百分之一大小。
九州大陸域外,虛空無垠,八尊龐然巨獸無聲地降臨,映的此地瑞彩千條,天花亂墜,八條金光大道直達各個大洲,八獸化鼎落于大道之上,如果葉楓在此地,定會認得,他在石刻圖中所見與其造型一樣,不過花紋有些差異。八座大鼎一閃而逝,唯獨兗州,像是被天地遺忘在那里,沒有一道金光落在此處,顯得與周圍八州格格不入。
九州之外的一處未知之地的一聲冷哼震動諸天,日月搖動,星辰齊墜。“還是逃了……還破吾之封印,區區一器也敢如此?”宏大的聲音自一團巨大的白色光源內發出,散發著無盡威嚴,光源外憑空凝成一只金色大手欲要向著九州大陸拍去。
“太昊,夠了,十萬年之期早就過了。”一道縹緲的女聲如同天籟,婉轉悅耳。“膽敢冒犯我,就該……哼!”光源內的男子看向虛空中一個方向,話說了一半便不再言語,半空中的巨手也化作點點精光重歸光源之中。
此刻的九州大陸域外靈氣如煮沸的開水般翻滾,瘋狂的朝著九州涌去,但是九州彼此之間差距明顯,涌入冀州的靈氣明顯更多且像是被鎮壓一般不向別地流動,其余七州有多有少也皆有分潤,相較之下兗州就少的可憐,別州若比作大河,那兗州可能就是斷崖村里的小溪。.
八鼎始一回歸,便懸于各州上空,吞吐著海量的靈氣,反哺各地,大陸像是一個垂暮老人突回光返照般,瞬間變得生機勃發,八州的靈氣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變得濃郁起來,草木瘋長,大量的山峰拔地而起,高聳入云,山脈之中一座座孕育著各類仙材的富礦也急劇演化,銘刻上了大道痕跡,大地之上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葉楓正看著書中粗淺的煉血法門,書雖厚但大多是歷史事跡,只是最后幾面空地處寥寥幾筆記載了些在當年尚屬強身健體的法門,如今也不知道是被第幾次被抄寫成書,法門也早已殘缺,饒是如此,葉楓修煉了也有數年,直至八歲才把書中內容全部修習到家,那時的他便已超出常人良多。
嗡……,帶著金屬顫音的劍鳴聲再次響起,葉楓感受到了無名古劍的歡欣。古書封面光芒大放,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晝。原本被韓伯擺在書架上平平凡凡的無字白紙在氣機牽引之下展現出了它的不平凡。
當初看它光滑結實,葉楓就把它做成封面套在書上。后來發現此物并不是簡簡單單的白紙,在夜里燈光下,時常有看不懂的文字顯露。
長劍猛地掙脫了葉楓的掌握,懸浮在半空,不停地嗡鳴,好像在和他交流,不過沒辦法,葉楓不能與之心意相通,不得其意。隨后兗州上空,一股遠超之前的靈氣洪流在域外星空中若天河倒灌般被牽引過來,原本八尊九州鼎引來的靈氣潮汐還未散去,而是形成一個個巨型星旋,源源不斷得向其下八州灌注著粘稠如水的靈氣。就在靈氣洪流沖過來的剎那,八個星旋便崩潰了,九州大陸上空的靈氣也不再是灌注,而像一個個大湖直接砸下來,只不過其中十有八九都憑空消失,不知去往何處。
自此兗州境內也開始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濃郁的白色霧氣鋪天蓋地,憑空出現,山岳拔起,萬靈咆哮,無數老藥被滋養、催熟,藥力翻了數百倍不止,整個天上地下全是浩浩蕩蕩的白色霧氣,持續了大約半刻鐘,靈氣洪流漸漸消失,八尊大鼎重新吞吐靈氣,兗州靈氣雖遠勝其它,卻被八尊大鼎蠻橫的掠奪,漫天遍地的白色霧氣稀薄起來,但比當初仿佛被天地遺忘情況還是好了不少。
長劍嗡鳴止息,緩緩降下,葉楓察覺到了天地異狀,打開里屋內門,屋外霧氣茫茫,向著屋內涌來,自行向葉楓體內匯聚而去,一經接觸,葉楓變從心底感受到身體本能的喜悅。葉楓瞬間明白過來,頓時內心狂震,:“這……這莫非是……”隨即淚流滿面,長劍一抖,仰頭發出一聲長嘯,如瘋似癲,向著村外跑去。
一座低矮的小墳丘前,葉楓跪在那里,將酒葫之中的果酒全部倒在地上,“韓伯,你盼了一輩子的東西,它回來了,你聽的到嗎,韓伯……”
數十萬年來最大的變局由九州神器拉開了序幕,欲要逆天一爭者不計其數,無數人瘋狂涌向一處處已知的廢棄洞天福地,一時間暗流涌動,兗州兩大國度業已動身,揮師直指境內傳說中的洞天福地。
冀州,唯一一個由凡人一統的州,境內仙家洞天足足七個,福地甚至有二十個之多,那位如今高居廟堂最高處的男人卻下令只取極北處雪原之上的冰蓮洞天,并嚴令各地軍隊不得擅自行動。
“區區螻蟻敢犯我月靈宮……”一尊石像率先碎裂,從中走出一位少女,膚若凝脂,身著青色長裙,面帶薄紗,身形縹緲,仿若要飛仙而去。就是如此一位月神般的女子,此刻化身修羅,手持月白色長刀,神色清冷,蓮步輕移間刀光縱橫,在其身旁身披鐵甲的甲士連人帶甲均被劈作數段,一時間殘肢斷臂橫飛,柔和的月光下,血流成河,祥和的月靈洞天化作修羅場。數千甲士被一人屠戮殆盡,沒有一人能逃得性命。
宛如月神下凡的女子收刀獨立,掐指推算后,神色不再那么清冷,面帶悲愴,自語道:“不想已換了世間,當年盛世,竟落得如此下場……”踱步間,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