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日落得快,朱霞赤紅金燦交映,圓日醉臥林間。書生騎著一頭老驢懶散地在林中穿過,晚風溫柔,竹林沙沙,書生左手攥著一冊詩集,口中念念有詞。
“站住!”前方一聲嬌喝,一個黑影忽地從前方的樹上閃電般躥出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話音剛落,便見一個戴銀質面具,身著紅衣,手執雙斧的女子佇立在半道。
???
這什么鬼老套的打劫喊話,虧的少當家還喊的出來。
身著黑衣背著寬刀的少年蹲在樹杈上,聽到自家少主的喊話充滿了嫌棄。
太老土了,都不好意思承認是他們淮安山的少主。
驢上的少年聽到喊話身體僵了一下,放下書看向前方問道:“你……你是何人?”
“我乃淮安山少主袁鹿,今日覺得你甚合我的眼緣,便想求娶公子做我淮安山女婿!”少女笑嘻嘻的朝他走過來,吊兒郎當的語氣充滿戲謔。
此地乃齊睿的地界,民風雖然向來有些彪悍,不過上來就意圖劫色還是女子的倒是少見,少年抓緊了老驢的韁繩,內心緊張起來。
“姑娘莫要開小生玩笑,你我今日便是萍水相逢,相逢何必曾……啊!”書生話音未落,身后又躥出一道身影一掌劈在他腦后。書生直挺挺的從驢上倒下,“碰”的一聲發出沉悶的聲響。
“阿一,你未免太過于粗魯了些。”紅衣少女飛身上前拎小雞一般抓住書生的后領,一邊咕噥著抱怨著一臉無辜的黑衣的大漢。
大漢右手撫了撫后腦勺,咧嘴笑道:“小姐,咱可是山賊,你怎的忒多廢話了,不若咱們拐了這小子上山,再牽這頭驢回去,晚上和兄弟們燒些柴火燉了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哎喲,這小子別看瘦瘦弱弱的還挺沉的,人交給你了,咱們打道回府嘍!”
“好嘞!”
女子跳下地,墨色的長發長及腰間,身軀嬌小,著金色繞蓮紋繡花鞋,手中鈴鐺叮當作響,她撫了撫臉上的面具,滿臉得意。此人正是這一帶山中最大的山賊窩淮安山的少當家袁鹿。
袁鹿是誰?傳聞她面龐大,口若盤,渾身膚色黝黑,奇丑無比,尤其她及笄后這兩年到處調戲良家男子,甚至放言要挑選壓寨夫君,乃是方圓百里男性生物遇之瑟瑟發抖的人物。
袁鹿本人還是個顏控,長得不好看的還不喜歡。
已經及笄了也并沒有人求親,而且她本人又挑剔,耽誤了許久都沒有挑到一個喜歡的夫婿。
她在這一帶已經挑挑揀揀了好幾個人,每次都還沒把話說完,那些男的一聽說是袁鹿打劫就立馬暈了過去,一時間這一帶的居民總是戰戰兢兢的經過這里。
這一次能跟她對話超過兩句的人真是難得,袁一嫌她磨磨唧唧,干脆把人打暈了帶回去,倒也省事。
袁鹿在身后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信號彈朝天空射去,紅色的光在空中綻放開來,代表今日選夫成功。
淮安山眾人一見到這信號彈便高興的準備起來。
少當家終于逮到一個倒霉蛋了,山中眾人無一不歡呼雀躍,未婚的少年們終于放下心來。
身軀嬌小的少女蹦蹦跳跳得走在山間小道上,腰間別著兩把精致的斧頭,身后跟著一個一手扛著人,一手拉著頭毛驢的彪漢。
袁鹿的眼中掩飾不住的笑意,加快腳步走在山間的路上,她甚至后悔怎么沒有騎馬出來。
“阿一,你快點,不然阿爹該催我們了!”
“是。”
太陽漸漸落下山底,二人逐漸加快腳步。
……
月亮升到天空的時候,二人終于趕回寨中。
袁一指著前方說道:“小姐你看,再快到啦!今天的寨子張燈結彩的真好看。”
袁鹿順著他的指示往前看,雙手叉腰仰天大笑三聲道:“畢竟是本小姐拐了一個新郎官的大好日子,肯定是要好好慶祝的,等他醒來給他洗個澡,再換身干凈衣裳,今晚送進本小姐房里。”
淮安山里四處張燈結彩,燈火鼎盛。年輕人們都穿了過年才穿的新衣服,寨中傳來喜慶的鑼鼓聲,夜空中緩緩飄來酒肉的香氣。
“好香啊,我都快餓死了,不知道阿爹讓廚房做了什么好吃的。”
“嘿嘿,小姐我好像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欸!”
“這么一說我也聞到了!咱們加快腳步,好吃的就在前方!”
……
晚風依舊溫柔,吹起了書生的衣角。山間的路凹凸不平,他被顛得醒來,忽地覺得眼冒金星,后腦勺隱隱作痛,手中的詩冊早已不翼而飛,扛著自己的這個大漢一身汗臭,熏得他幾近昏厥,不待他有下一步的動作,大漢忽然加快了腳步,他頓時眼前泛起了一大片白霧:“我這次打賭輸了出這一趟門真的是血虧。”腦子里最后的念頭閃過,他便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