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相田凜子大叫道,一個箭步就沖上前去從和服中掏出事先寫好的符咒貼在黑妖身上,口中念念有詞:
“祥瑞御免,惡靈退散。”
黑妖掙扎著從鬼豪體內脫離出來,他迅速膨脹著。突然,黑妖轉向了相田凜子,他相中了這個仿佛殺紅了眼的女子。
只見她直接張開手掌,正面迎擊黑妖,黑妖則是徑直撞了上來,可是,他好像被什么力量吸引著似的,居然在半空中卷成了一個黑球,他痛苦地嘶吼著,聲音凄厲,嚇得一旁的山川雪摟著鬼豪直發抖。
夏目貴志驚奇地看著相田凜子壓倒性的力量,貓咪老師的表情也略顯嚴肅,可他卻表現得很是鎮靜。
下一秒,夏目貴志看著相田凜子生生把那團黑球吸進了自己的體內。
接著,相田凜子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似的,朝后退了幾步。
黑妖蠱惑人心的力量比她想象得要強,好在她本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她可以用妖力壓制住他,把妖怪暫時封印在自己體內是相田家的獨門秘技。
雖說是獨門秘技,卻也不是有很高技術含量的能力,只是因為同行都不會用這種損耗自己壽命的能力來封印妖怪,所以就成了以捕捉妖怪為營生之一的獨門秘技。
“啊啊!”突然,山川雪尖叫起來,她懷中的鬼豪渾身都燃燒起來,相田凜子立馬回過神來,把夏目貴志和山川雪從鬼豪身邊拖開。
“老師,公墓!”夏目貴志沖貓咪老師喊道。
貓咪老師立馬變了身,搭了夏目貴志往公墓飛去。告誡山川雪暫時先別接近鬼豪后,相田凜子也跟著飛了過去。
他們趕到公墓,發現藤田志的墓前有一具遺體已被挖了出來,正在燃燒著。
“沒有水!”夏目貴志焦急地環視四周。
“滅火交給我就好了。”相田凜子快速地念著咒語,一個胖子突然出現,指著相田凜子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敢壞我好事,看我不治死你。”
一群打手打扮的黑衣人從公墓各個角落冒出來,相田凜子低吼道:“煩死了,”她轉身看向已經變身為人類的貓咪老師,“你可以的吧?”
“我早就不爽想打人了。”貓咪老師嘴角上揚,把夏目貴志護在身后:“夏目,躲遠點。”
于是,在小小的公墓上上演了一出滑稽的劇幕,村上俊介帶領的那群黑衣人被貓咪老師打得鼻青臉腫,相田那邊則是發出了一道道藍光,照得夏目貴志睜不開眼。
藤田志的尸體算是保住了,因此鬼豪也算是撿回了一命,貓咪老師打趴下了村上俊介所有的保鏢,唯獨把他綁了起來,帶著他一起來到了鬼豪和山川雪身邊。
貓咪老師沒好氣踢了村上俊介一腳,說:“怎么,還囂張嗎?”
鼻青臉腫的村上俊介瘋狂地搖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仿佛被這面前的奇幻景象嚇得精神分裂了。
“相田。你先吧。”夏目貴志幫山川雪將鬼豪安置在木屋前,示意相田凜子先解除和鬼豪簽訂的契約。
她點點頭,走到鬼豪身邊,突然,鬼豪輕輕地喚了她一句,
“大小姐,你和原來不一樣了。”
相田凜子沒有理會他,低語道:“想活命就少說話。”
“小姐,這個是你的吧。”
相田凜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沒有力氣抬起的手中握著一枚精致的吊墜,
“這是?”相田凜子愣住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思維卻瞬間卡住了。
“我在楓之森里面撿到的,我猜這個大概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吧,畢竟,女兒從母親那里繼承遺物很自然吧。”
“什么?!”相田凜子激動地盯著鬼豪,夏目貴志帶點催促地問道:“相田,怎么了,還不開始嗎?鬼豪會撐不住的吧。”
相田凜子咬了咬唇,還是在自己的手指上咬了一口,讓鮮血滲出。她在鬼豪面上輕輕一點,道:
“現在,我,相田凜子,解除與鬼豪的契約,我承諾,從今往后,還你妖怪的自由之身。”
鬼豪輕輕地閉上眼睛,笑道:“小姐,我總算知道你的弱點在哪了。”
相田凜子低頭盯著那個別致的墜飾,心中百味雜陳。母親的遺物嗎,啊,我終于找到了。
一邊,友人帳迅速翻動起來,停在寫著鬼豪名字的那頁,夏目貴志撕下紙頁,將其含在嘴中,用力擊掌,念道:“守護吾者,顯現汝名,我把名字還給你,收下吧,鬼豪。”
一串黑色的字符從紙張中飛出,從鬼豪的前額鉆入他體內。
鬼豪正借著黑妖附身的大孩子欺負弱小,尋找著他一天中僅存的樂趣,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你不是附近的孩子吧。”
“你看得見我?”鬼豪嚇得從樹上摔落下來。
“看得見啊?”留著杏色披肩發的女生朝他伸出了手,想把他從地上拉起,“看你這個反應,你是妖怪吧。”
鬼豪拍開了她的手,“不用你假惺惺。”
“喂。我說你,要不要這么壞啊,我可是注意你很久了。”
“要你管!”鬼豪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女孩,“我就是要這樣做。”
“喏,這個給你,吃了就今天就不許用這種邪惡的法術了。”
“我,我憑什么要吃啊,再說了,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啊。”鬼豪結結巴巴地朝女孩吼道,他的腰桿挺得直直的,似乎這樣自己說話時會更有氣勢似的。
“吃就是了。”女孩不由分說,把一個豆沙包塞進鬼豪的嘴中。
“唔……”鬼豪打死不肯咽下,但最終還是屈服了,不過,他倒是做出了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反應。
“好吃!”
“是吧,我每次難過的時候吃上一口七辻屋的豆沙包,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都會忘記。”
鬼豪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豆沙,假裝毫不在意地問道:“你也有不順心的時候?”
“每個人都會有好吧。”女孩不經意的撩了撩頭發。
“呀,已經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他們又得讓人來找我了”女孩站起,拍拍灰裙上的沙石,把手中那包豆沙包扔給鬼豪。
“給你了哦,想做壞事就吃一個。”女孩沖他眨眨眼,“我還會來的哦!”
鬼豪有些發愣,這種感覺,是興奮嗎,他看著女孩遠去的背影,居然有些期待與她的下一次相見。
“對了,你為什么總是一副大家跟你有仇的樣子啊,知不知道這樣很丑啊。”
女孩和鬼豪蹲在山坡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人嚼著一塊牛皮糖。
“我恨他們,就像他們恨我一樣,沒有理由。”
“哦,我以后可能不會再來了。”
女生沉默了很久,緩緩地說:“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嗯?”
“我們認識很久了吧,”她繼續說著,臉上掛著笑意,“我們比賽,你贏了,我不會再阻止你做壞事,我贏了,你把名字告訴我。”
鬼豪看著風把她的頭發吹亂,第一次覺得她和他原來隔著這么遠的距離。
他答應了,但他最后還是輸了。
他有些難過,不是因為他會被她阻止做壞事,也不是因為他要在她的友人帳上寫下名字,而是,以后,這個人,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我叫夏目玲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答應過她,不殺人。
哪怕是我進了相田門下,我也沒有殺過人。”
鬼豪嘆息道:“她走了,對嗎?”
夏目貴沒有回答,點了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
“我還在呢,小志。”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鬼豪的手。
此刻,鬼豪不再是一個妖怪了,他的身體在漸漸地消失,他沒有離開,他只是變回了藤田志,那個敏感、孤獨的靈魂。
“小雪,謝謝你。”他輕輕地說道,但是她聽到了。
“小志,沒事了,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