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府上,冼夫人還未來得及脫下身上的喪服,突然有兵來報:“夫人,西部族和琉部族打起來了!”
冼夫人轉頭問道:“為何事打起來的?”
“還不是因為他們中間那個湫島,西部族說是他們的,琉部族說是他們的,兩部首領氣不過,就打起來了。”
馮璞說道:“娘,就讓王部將去看看吧。”
冼夫人坐在位置上,嘆口氣點了點頭。
任遠憂有些不安地問道:“夫人,這本是小事,為何還是那樣擔憂?”
馮夫人開口說道:“我擔心這不單是兩個部族爭領土那么簡單,而只是個開始。”
馮璞也很是不解,問道:“開始?”
冼夫人道:“當初嶺南歸順良朝,大多歸因于我嫁于你父親,即至陳霸憲上位,建立陳朝,嶺南各部便蠢蠢欲動,如今你父親不在了,各部族只怕會大亂。”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任遠憂驚奇的是:“陳霸憲居然當了皇帝?”
陳天瀟驚奇的不光如此,還有嶺南如今的局面。
馮璞問道:“娘,如今這樣,我們該怎么辦啊?”
冼夫人嘆口氣,這兩日哭喪,眼睛通紅,臉色也很是憔悴,甚至鬢角都有了白發,任誰遇上如此之事,也怕會無力吧。
前一個才離開,第二個人又跑進來:“稟夫人,州里有動亂。”
又有人進來稟報:“夫人,城外有外族人請進。”
冼夫人坐在位置上,捏著額頭沉思,如今事情雜而多,若是一處一處去解決,費時耗力且收效不明顯,可又該如何選一個最優的辦法呢?
任遠憂道:“夫人,如果各族因馮大人去世而亂,不如把他們首領都叫到瓊華來,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把他們都安撫住,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陳天瀟摸著下巴道:“憂哥你想的簡單了,如果各部族首領聞令不動,或者有人來有人不來,那么夫人號召力不夠便坐定事實,各部見狀,更有底氣鬧事了。”
尹生慕道:“沒錯,但這也是此事最好用之處,現在各部其實都在猶豫要不要鬧事,更多也是在觀望其他部族的做法,只要有一部敢反,那其他部自然群起效仿,但若是幾大部族皆聽命而來,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陶濤道:“所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如何讓幾大部族做出好表率來。”
韓星越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以利益相衡。”
馮璞看著他們幾人道:“娘,他們幾個究竟是誰啊?”
他們所說的何嘗不是冼夫人心中所思考的,大體思路提起來都簡單,但信的內容和會議發言才是穩定各部的重中之重。
冼夫人道:“是咱們府上的貴客,我即刻去書房寫信,璞兒你之后安排人給各部族送去。”
馮璞答應道:“是。”
任遠憂道:“夫人,才下葬回來,您應該還沒吃飯,不如吃完飯再去寫吧?”
冼夫人擺擺手:“不必了,眼下情況緊急,時間不等人。”
尹生慕道:“那我去幫您磨墨吧。”
冼夫人點點頭:“你們可以都過來。”
到了書房,冼夫人坐在案前,鋪平信紙,尹生慕站在一旁,身姿端正,右手在硯上垂直打圈,加少量清水化開。
冼夫人說道:“如今嶺南大小共有一百四十九部,其中共有大族首領三十二位,其中又有八大首領,其中瞿宅手下所轄共有四十二部之多。”
任遠憂道:“那是不是能勸服這八大首領便就容易多了?”
冼夫人執起筆,點點頭。
韓星越問道:“那么夫人打算從何角度來勸服他們呢?”
冼夫人道:“這也正是我頭疼之處,號召首領集會的理由好說,可以是夫君亡故之后的嶺南整理,但該以什么理由確保他們都會來參會呢?”
陳天瀟道:“但凡有戰爭,便是有利益相爭,爭土地,爭富貴,爭權勢,但如果他們考慮到戰爭成本比可獲利益還高時,便可知這是得不償失,自然也就不會做這賠本買賣。”
任遠憂道:“陳總真不愧是生意人。”
陳天瀟道:“承讓承讓。”
陶濤道:“夫人,您出身嶺南首領部族,多少應該還有些昔日的人情在。”
冼夫人聞言,想了想,提筆蘸了蘸墨汁,開始書寫第一封信。
尹生慕立在一旁,右手有些酸了,便換了左手繼續磨墨。
因為是與嶺南部族寫信,又要念及舊情,冼夫人用的是嶺南文字所寫,尹生慕并看不懂,但冼夫人下筆很快,除了蘸墨不曾有停歇,基本就是一張信紙的字數,不多不少。
又親自收進信封,待八封信寫好,冼夫人轉了轉手腕,又繼續寫。
任遠憂問道:“夫人,八封信不是已經寫好了?”
冼夫人道:“此時各部正是矛盾頻發之時,此次集會須把三十二位首領都召集來才算成功,我必須將水端平,親手書寫以示誠意。”
陳天瀟解釋道:“那頭八封信,內容必是與后面的信不同的,所謂殺雞儆猴,前面八封內容不同的信便是為了引雞,待雞殺了,后面拿了普通開會信的猴便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冼夫人淺笑著點點頭,繼續提筆書寫。
韓星越問道:“慕慕,你手腕累嗎?我來替你一會兒吧。”
尹生慕確實覺得手腕有些酸,道:“好,越哥來替我一會兒吧。”
韓星越接過來,繼續磨墨。
冼夫人瞥了一眼,笑道:“沒想到,剛才的小兄弟還是個行家。”
任遠憂:“什么意思?”
冼夫人抬起頭,放松了一下說道:“磨墨看著簡單,卻是個細功夫,用力需垂直,身姿需端正,像這位小兄弟,用力雖足,方向卻偏了。”
韓星越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我外行了。”
尹生慕道:“我爺爺喜歡書法,我小時候便經常給他磨墨,所以有些了解。”
冼夫人點點頭,而韓星越按照剛才所說調整了姿勢,漸漸熟練。
任遠憂看著坐下來的尹生慕正揉著手腕,覺得這人真是神秘有意思。

圼忻
任遠憂: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