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故事聽完了，”顧曉白脫下橡膠手套，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太好了，碗也洗完了。我們一起去外面吹吹風吧。”
看顧曉白笑得那么沒心沒肺，陳玉也笑了：“好。”
“哎，顧曉白。”
“怎么啦。”
陳玉同顧曉白一齊靠在陽臺的欄桿上，抬頭看著一點一點變黑的天。
“我們幫幫他們吧。”
“幫誰？成哥和嘉姐？”
顧曉白任由自己的聲音飄散在夜空中，良久才苦笑了下，自嘲道：“我連我自己都幫不了，又怎么去幫別人。”
“怎么會，這么難受，這聲音好，悲傷。”
陳玉感覺自己內心突然被重擊了般。
她緩緩開口，在說話的間隙用深呼吸調節著自己心臟的律動：“幫她們就是在幫我們自己。”
“這話怎么說？”
顧曉白轉頭看著陳玉，陳玉也轉頭看了他一眼。
“成哥有錢，嘉姐有勢，生活不易，未來更是充滿挑戰。我們幫她們有錢人終成眷屬，他們自然就欠了我們一個人情，到時候我們有難有事，于情于理他們都不會不管不顧，這不就是在幫我們自己嗎？退一萬步說，結交點有錢有勢的人，保你的店，保我的生活，這有什么不好嗎？”
“喂，你想說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陳玉尬了一下，淡定揮手說：“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咯。”
“這是小細節嘛？”顧曉白被陳玉這滿不在乎的語氣激得暴走，片刻冷靜下來，才認真地問：“聽你這意思，幫助他們好像好容易的樣子。”
“不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你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顧曉白再次暴走。
陳玉無視顧曉白徑直走進了房間：“世上哪有容易的事，但就是因為不容易才有挑戰性嘛。你試都不試，怎么知道不行。難道去努力努力，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不是我說得輕巧，而是做人就是要淡定些。”
想著陳玉的話，顧曉白一直在回憶自己過去的那幾年。
“是挺無力的，作為男人這樣真很窩囊啊。那家伙說的對，去試一試總比一直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多點點希望吧，畢竟成哥他們都是我兄弟。”終于他在溫柔的夜色中做出了選擇。
“好挫敗，居然又被她說動了，她是特意來對付我顧曉白的嗎？我的形象，我的地位，我的……”
“還好，看來是同意了呢。”陳玉躲在房內安心地笑了笑，“不過，這家伙就不能正常一點嗎？額”
陳玉扶了扶額，打算離開。
“真的是他嗎？感覺那么像，但又那么……是奇怪吧。算了不糾結了，睡覺去，讓他自個在這發揮想象好了。”
“早啊！”
“早，早你個頭啊。”
陳玉閉著眼，一掌揮開了顧曉白湊上來的俊臉。
“在姐眼前放大自己的小臉，精力充沛，活力四射，你這家伙大清早在抽哪門子的風。”
“好險，差點我的臉就沒了。”
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陳玉，顧曉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十分歡快的亮出了自己身后正飄著香氣的早餐。
“當當當”
“鴻門宴？”
陳玉提防地看了顧曉白一眼，才慢慢地坐下。
“哇！好吃，好好次。”
陳玉收斂起自己剛剛瞬間幸福得冒泡泡的模樣，滿意地放下筷子正經道：“說吧，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
“哦好的，既然你這么單純，我就不辜負這些好吃的了，今天的早點謝了謝了。”
顧曉白滿頭黑線地看著吃歡了的陳玉，突地提高了聲量：“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啊你！”
陳玉被嚇得愣了愣，抬頭認真道：“你說，我吃你說，兩不耽誤嘛。”
顧曉白眨了眨眼，也認真道：“你說的對噢。”
“我怎么找上了這么個夯貨。”陳玉默默在心里長嘆了口氣。
“就是啦，昨天晚上你說，我們幫成哥和嘉姐改變現狀，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既然你敢這么說，那你有想法怎么做了嗎？”
“我以為你昨天在外面呆了一晚上，早就想出來了呢。”
對上陳玉懷疑的目光，顧曉白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個嘛，這個，昨天晚上我光激動就激動了好久，然后就……我就”
“哈，我懂了，不用解釋。”
看著顧曉白欣慰的目光，陳玉徹底被折服了。
“我也不能白吃白住是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吧。”
陳玉招手讓顧曉白站起來，對他一通耳語。
“啊？！這樣，真的可以嗎？”
“信我啦，這種事就是要下猛藥才行。”
“行，那我去試試。”
看著顧曉白信心滿滿的模樣，陳玉壞笑著目露精光。
“來啦，嘉姐。”
“喲，曉白，你今天很不一樣噢，怎么這么歡迎我，你小子是不是憋什么壞呢。”
嘉姐一改往日溫柔形象，俏皮地對顧曉白眨了眨眼。
“呀，嘉姐，你可別對我這樣，我的小心臟可受不了這么大的誘惑咯。”顧曉白夸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想什么呢你，我跟阿成都把你當弟弟看。”說到成哥，嘉姐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
“這么久，久到我都快忘了原來的我是怎么樣的了。不是偶爾跟你鬧鬧，我真的怕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嘉姐神色平靜地看向了成哥每天走來的那條路：“好啦，不逗你了，我先進去等他。”
“嘉姐，”顧曉白叫住了一只腳已經邁進店里的嘉姐，“這么多年了，也該輪到我顧曉白還你們一份恩情了。”
“你，”嘉姐回過頭，晃神半刻后，悄悄用手敷上顧曉白的額頭試了試溫度，“這沒發燒啊。”
顧曉白無奈道：“嘉姐，我沒事也沒發燒。”
“有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我幫你打個電話先。”
見嘉姐真打算掏出手機，顧曉白不僅連剛剛英武的氣勢，就連整張臉都垮掉了。
“嘉姐，我是認真的。”
嘉姐盯著顧曉白，看到了他眼里的認真，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好，你說。”
“這就好了嘛。嘉姐，我跟你說，今天啊你先失蹤一天，然后到了明天，你這樣……”
嘉姐聽著，從不解到恍然大悟又到疑惑，顧曉白講著，從神秘兮兮到有條有理再到神經兮兮。
一番交流下來，倆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顧曉白成功讓嘉姐從哪來回哪去了。
“還不賴嘛，也不像看起來那么缺條經的。”
陳玉最后看了眼笑得像朵花似的顧曉白，然后悄悄從樓上的陰影處離開了。
“剩下的，我來咯。”
“曉白，你嘉姐今天怎么沒來。”
“曉白，你嘉姐今天怎么還沒來。”
“曉白，你嘉姐今天是不會來了吧。”
“曉白！”
“成哥，你可不再喊喊咯，顧曉白他出去跑外賣了。”
“你們店什么時候有外賣這個業務了？”成哥面無表情地看著來替他續咖啡的陳玉。
“這不是店里的新業務嘛，還在考察期呢。難道成哥沒發現最近店里的人流量減少了不少嘛，沒顧客怎么養店，生活哪能不談錢呢，成哥您說是不是？”
成哥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冷靜自持的面具裂了一條縫，他看向陳玉加咖啡的手，心煩意亂道：“行了，不用再加太多咖啡。”
陳玉伸出一只手攔住了成哥：“別急啊成哥，好的東西都得等上一等才行，這點耐心我相信成哥還是有的。”
陳玉越是笑面相對，成哥就越是坐立不安。陳玉看著成哥臉上那面具因為焦慮一點一點的崩壞，直到一條明顯的裂縫出現，她知道時機來了。
“成了，成哥請。”
成哥看著咖啡慢慢被推過來，手心里的汗越攢越多。
“對啦成哥。”
就當咖啡被推到面前時，陳玉又笑盈盈地開口：“嘉姐好像給你留了一句話，她說啊，人不能老是逃避，一直逃避一直后退，她喜歡的男人可從來都不是懦夫。”
成哥猛地抬頭看向陳玉。
“成哥，不要讓女人等太久，會累的，何況是像嘉姐這么好的女人，彼此折磨可不太好啊，無辜的嘉姐也不應該為你的錯買單，是吧成哥？”
說完，陳玉安安靜靜地離開，還給了成哥一片靜土。
“怎么會？怎么會？她怎么會知道？”
成哥一動不動地坐了許久，才離開。
而他留下的那杯完整咖啡里，寫了一個“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