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林白,看得他渾身不自在起來,他剛想開口,林伯那邊又有了動靜。
“你側耳傾聽的認真,是我見過最美好的模樣。”零還沒把視線轉回去,她看著林白側臉的眼里有著難得的溫柔愛意。
“心里有些事啊,一個人放得久了,都起潮了,也是時候該拿出來晾晾了?!绷植Z氣釋然,頓一頓喝了一口小酒。
“也不知道我那暴脾氣兄弟,在天上過得還快活不快活,別臨了臨了到天上都還在跟人吵吵,跟我囔囔大半輩子就好了?!?p> 林伯穩準地夾了一筷子桌上最不顯眼的一道菜,鬼使神差地顧曉白也跟著嘗了嘗,味道爆開在他口腔,細品過后似有情緒在叫囂。
陳玉看出他表情有異,咬他耳朵問:“不好吃嗎?”
顧曉白本想答:“貌不驚人,味尚佳。”卻臨時改口道:“配酒很好。”
陳玉看他神情莫不可測,一臉黑人問號,倒是林伯爽朗大笑著說:“好小子,有口福,陪林伯我一起喝點吧。”
陳玉見阻攔不成,也就不再硬剛了,還又向林伯討了個酒杯,要陪著他們一起喝。
“醇厚回香,好酒?!眲倲€完酒陳玉就又附耳對顧曉白“威脅”道:“吃點東西墊肚子,這酒烈,而且不許喝多,不然醉了我可不管?!?p> 陳玉嘴里香甜的酒氣吹得顧曉白耳朵火熱熱的,酒還沒怎么喝,脖子卻紅了。
林伯樂呵呵地看著他倆在自己面前的許多小動作,不知不覺竟喝下了不少酒,漸漸有些上頭了,但他仍保持著頭腦的清醒,畢竟有些話今天必須得說說了。
“我聽人說,陳伯是林伯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呢,我也有這樣的朋友,他跟我很不一樣。”顧曉白有意重新扯起話題,說話時他很自然地想起了小王那個略顯搞笑的背影。
“終于又回歸正題了,我還以為蹲一晚全蹲狗糧了呢,還好還有個清醒的?!币恍脑谑录系牧职?,碎碎念了一番。
“酸了?”零輕飄飄兩個字,給林白帶來的可不止是扎心這么簡單,哀怨地回了零一眼,可他還要強忍著繼續蹲。
“是啊,你陳伯他從小到大,沒少給我背黑鍋,”林伯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偷偷樂著抿了一口酒,“我雖生于廚藝世家,可卻對什么研究菜色,做菜是沒什么興趣的,反倒是你們陳伯啊,天賦極高不說,還肯下心思,下功夫研究,我老說我和他是互生錯了人家。”
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記憶模糊了,林伯每說一段,就會停下來抿口小酒好好回憶回憶。
陳玉他們也不急,林白她們也不燥,都細細地聽著,慢慢地等著。
“我那時年輕氣盛,也沒啥挺想干的事業,就是你們現在說的迷茫了。最后還是你們陳伯勸我,我也想著兄弟兩個從小膩一塊,那就跟著你陳伯一起,就干咱家這行好了唄,反正沒多大想法。”
林伯一看過來,陳玉和顧曉白就相當配合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仍在認真地聽。
“我跟著老陳學廚,沒有一日是不被他鞭策著的,日子久了我不僅皮實習慣了,別說還真就長進了不少,雖然趕不上他,但比個掌勺的大廚是沒差了。到了后來日子這么一天天過著,我也看著老陳娶妻生子了,我們陳林兩家的日子也越來越紅火。我們那時候那是真風光,交友樹敵,跟我們亦敵亦友的多了去了,潤他兄妹倆都是吃我們家長大的?!?p> 林伯悶了一口酒歇了會兒,陳玉感覺她就坐這跟聽口技似的,時起時落,抑揚頓挫,有聲有色……
“生意一天天做大了,老陳啊他那心也越發大了,不停嘗試不停改良,對食物的追求是越來越極致,尤其在味道上不止是極端,到了后來用變態來形容都一點不為過。也是我們求急心切了,竟中了歹人的圈套,那段時間老陳一心求鮮味,偏還有人送上門了一些野菌,我們雖有辯識,但還是沒防住……也怪我我沒攔住他,還縱著他喝了下去。老陳啊,你說你在天上有人跟你拌嘴嗎?沒人跟你吵吵,無聊不?”
林伯說得嘴里發苦,悶頭就是一杯酒下了肚,陳玉她是想攔都攔不住??戳植盟请p粗糙的大手抹了抹眼淚,陳玉也是喉嚨發緊,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十年不敢回家了。過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嫂子還怨不怨我,等我去了天上,更不知道你們陳伯還認不認我這個兄弟?!?p> 林伯眼淚泛著淚花,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等他喝累伐了,杯重重一放,吼了聲:“好酒!”
陳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正打算站起來去勸勸林伯,卻一把被顧曉白摁住了,她不解地看向他,只見他搖了搖頭,緩著說:“林伯讓他去吧,憋久了,人會壞的?!?p> 陳玉看著顧曉白,又轉過去看了看林伯,最終還是轉回來看著顧曉白,語帶無奈:“看來我得現學醒酒湯怎么做了。”
顧曉白看著她,剛想捏捏她喪氣的小臉蛋,哪里想得到手都沒碰上臉,就被人活生生打斷了。
“林伯,說句對您不尊敬的大實話,陳伯娘到底為什么怨您,您真的不知道嗎?”
“我的小祖宗誒,你怎么就這么大大方方地站起來了啊?你看你把大家都給嚇的。”林白拉了拉零,沒拉住一臉尷尬地對飯桌上的三位苦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