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扎過來，直接刺進王翊的心口，血液順著刀刃上的花紋流出來，鮮紅的顏色讓花兒活了過來，那是多么漂亮的一朵花啊，是一朵玫瑰？是月季？是木槿？王翊不知道，只看著這漂亮的花兒有些迷醉了。血液還在一滴一滴順著刃流下，原本的銀色都已經看不見了。一陣風襲來，王翊腰間被猛烈地撞擊，直把他撞得一個踉蹌。回過頭，是一頭白鹿，渾身潔白，頭頂因為碰到王翊，沾上點點血花，眼睛緊緊地盯著。王翊不清楚這頭鹿為什么要撞自己，不過胸口的刀刃竟然不見了。“血也止住了啊……你是來拯救我的嗎？”王翊準備伸手去撫摸白鹿的頭，擦掉她頭上的血跡，白鹿卻一轉身，又跑了，尾巴一翹一翹的。“你去哪兒？喂…”王翊看著消失的路口，天漸漸亮了起來。

　　“叮叮……”一陣急促的聲音，這是鬧鐘。“誰啊。關一關唄。”回答王翊的只有沉默。翻身下床，王翊把鬧鐘按下。“唉……我的好夢全給你們攪和了，什么夢來著……”王翊又一個順身，倒在床上，用手掩著心臟的位置，感受它的劇烈跳動。

　　小時候，王翊因為年齡不合適，入學比其他孩子晚一年。所以跟大個子了還在讀學前班，院里面呢孩子都驕傲地背上新書包，在父母的陪伴下，進入小學。只有王翊，提著奶奶給他的布口袋，里面裝著一個習字本，還有一支大拇指長短的鉛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橡皮，那這就是他一天的學習用具。到幼兒園，一干孩子都比他矮小，有的還有媽媽在一旁照料著，沒有的也是老師聚在一起組織玩著游戲，王翊很想過去一起玩。但是覺得自己太大，不太適合在一起玩了，就只得站在那里發愣。

　　“王翊。”一只手溫柔地放到王翊的肩上，“你在看什么呢，一起去玩啊。”這是個聲音園長，王翊覺得她是除媽媽以外最溫柔的女性。

　　“好。”王翊點點頭，把手里的布袋整齊地放在小桌子的抽屜里面，然后排到孩子們的末尾。

　　孩子們在玩滑滑梯，歡聲笑語隨著孩子們爬上樓梯，又從滑梯落下來。終于輪到王翊了，他扶住樓梯，一步步走到滑梯頂端的小屋子，他的個子有點高，怕頂在小屋子上，所以走得很慢。前面的小孩已經滑下去了，像戛然而止的音樂一樣，笑聲斷了。

　　“王翊，快點啊。”“對啊，大哥哥，你快點啊…”

　　“快點啊，我們都還等著呢，你這么大了怎么還在玩滑梯啊。”后面的隊伍躁動起來，老師們走過來安撫下面的孩子。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被推了下還是撞了下，王翊雙腳沒站穩直接從滑梯上順著滑道摔了下來，他的頭磕在小屋的門框上，然后仰著從滑道上滑了下來。“這方天空怎么不是老師教的我們那樣的藍色呢？”王翊往下滑的時候想著。

　　“王翊！”園長向著這邊小跑過來，此時，上課鈴聲響起，其他孩子們都陸續走開了，回去教室。

　　“叮叮……”又是一個人的鬧鐘，打斷王翊的思緒。又起身把鬧鐘關掉，洗漱，閑來無事，準備出門。

　　“王翊，帶個飯唄。”

　　“王翊，幫忙拿個快遞唄。”

　　“好。”王翊回答，然后把門關上。

　　上午食堂人不多，早上去的話反而會多一些，因為有些課程安排在第一節的話，學生就得早上去吃飯，不過大多數課程都排在上午或者下午，所以這個時候去吃東西，是最合適的時間。食堂人很少，王翊匆匆地點菜，吃完后，準備提前去教室等上課。

　　來到教室還沒有人，王翊把燈打開。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角落有墻壁，還可以靠著，讓王翊倍覺安心。教室的前排是班上優秀學生坐的地方，那里會不會看到不同的風景呢？王翊心里想道，反正我也不可能哈，想這干嘛，不由得失聲笑了出來。

　　“你傻啦？一個人在這里笑。”王翊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后面的人帶來陣風，飽含花香與泥土的味道。

　　王翊回過頭，是一個女孩。精巧的鼻子，玩味的眼睛望著自己。看著很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她的頭發束成馬尾，鵝黃色的連衣裙，上面鏤空著一些小花。馬尾上的頭繩是一個小小的，紅紅的草莓。

　　“你誰啊，同學。”王翊有點生氣，被陌生人搭話的感覺可不太好。

　　“是我啊。”女孩指著自己的鼻子，眨巴眨巴眼睛。這時候教室外面陸續進來幾個人，都是女生。

　　“陳莉，你在干嘛呢？”其中一個女生問道。

　　“哦，我在和他打招呼呢，昨天這個人幫我找回頭繩的。”女孩回過頭說道。

　　對面的女生過來拉住陳莉，小聲地說了些什么，又強行把陳莉按到座位上。教室里又重歸寂靜。

　　“哦，她叫陳莉，是昨天那個丟頭繩的女孩啊。”王翊下意識側著臉向那邊望去，陳莉正望著王翊這邊，發現在看她之后，就把抱著雙腳的手騰出一只，在耳邊，輕輕搖了搖。

　　“原來……”王翊看著那雙赤著的腳。

　　一堂課就這么過去了。老師布置結隊完成植物調查作業，讓學生們要寫觀察報告。王翊打瞌睡去了，沒人找他結隊。他看著黑板上陸續寫上的小組成員，心里暗暗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你是睡覺去了吧，都沒人拉你結隊。”陳莉剛寫完名字，站在走道上說著。

　　王翊臉有些發熱：“哪有，我一個人也是可以做的，我只是……我只是不屑于和別人組隊。”說完，附近的同學就發出了嘻嘻哈哈的聲音，王翊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是是是，您老千秋萬代。那啥你是叫……”陳莉走近來，打開王翊都沒翻開的教材，“哦，你叫王翊是吧，我叫陳莉，你……”陳莉正準備想邀請這個可憐的家伙入組，看到走來的同伴又停下了。

　　王翊慢吞吞地走上講臺，寫下自己的名字。

　　老師匆匆講了下規則就下課了，人群一會兒就流出了教室。

　　那個名字在黑板上看起來孤零零的，像是一對鹿角，歪歪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