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呈緩緩道:“無論此二人關系如何,茲要白筠若是少城主,國君便輕易不會動白瑋德。”
至于為何這樣講,還是要從驍勇善戰的白氏先輩們論起。
離原大陸上,有兩座城池歷經朝代更迭,巋然不倒。
一邕城,一白城。
不同于邕城在百姓心中趨炎附勢的印象,白城能屹立百年,全憑城主一脈絕對的武力和智慧。
眾所周知,白氏一族自上百年皆是有勇有謀之輩,動蕩年代,無數家國將領攻至白城望而卻步。
遂白城萬千百姓對白氏一族是絕對的尊崇,他們不認國君,只認白姓。
遙記當年,鳳邑開國國君攻至白城,白城百姓拒不歸順,還是白瑋德這才上位不久的稚子,怕自己血漸城墻,聽了敵兵三言兩語的恐嚇便投了鳳邑。
雖說歸順,但白城百姓從未將自己當成鳳邑子民,直至今日,白城仍是自立其政,自操其軍。
京都一次次傳信來此警告恐嚇皆無濟于事,茲因白城易守難攻,且城中謀士將領有才在身,聲名遠播,連當今國君都不敢輕易出兵鎮壓。
城主官員百姓忠心于白氏,忠心于白城,可并不等同忠心于叛城的白瑋德。
白瑋德想來也清楚自己的處境,現下已然知曉國君想要動他,然自身又不得民心,便是死也還有兩個兒子能接替他的位置。
但對鳳邑國君來說,相比于貪生怕死的他,一個不受控制的飛信使才是更大的威脅。
所以白瑋德料定,鳳邑國君因著白筠若的身份不僅不會動他,還會想方設法給予好處,讓他效忠于鳳邑。
如此計謀,也正是江冉呈對白瑋德高看一眼的地方。
‘真是下得一步好棋啊’江冉呈思忖著,較之前漫不經心的模樣,堪堪提起了一絲對此次到訪白城的興致。
事情因著這個不甚蠢笨的白城主,變得有意思多了!
清平腦中反復咀嚼自家主子的話,心念一轉,自是想到了為何輕易動不得白瑋德的緣故。
只是不曾想,那白城主看起來懦弱無能,貪生怕死,腦袋倒是轉得挺快。
“國君此次讓主子敲打白城主,只是想讓他安分聽話些,不曾想那白城主是有些個小聰明的”清平咂咂嘴,憤憤道。
“傳信回京都,將此事原原本本稟報國君,待看國君定奪”江冉呈吩咐。
想來,京都那邊應當會暫時遂了白瑋德的愿,但以他對那位心狠手辣的國君的了解,白瑋德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次出使白城,江冉呈除開私底下見郁離一事,擺在明面上的任務是慰問邊防守城將領,也應國君之命敲打白瑋德一番,好將京都的官員派遣過來滲透進白城的銅墻鐵壁之中,將來也好逐漸瓦解這座上百年都沒換過姓的富庶之城。
誰知道當初那個貪生怕死,輕易就投降的白瑋德竟然劍走偏鋒,攪亂了國君的計劃。
“是,屬下這便傳信回去”清平得了吩咐,躬身行禮后退出房間。
待將房門輕慢地拉上后,清平舒了口氣,他伺候自家主子的時間不算短,但每次面對主子時,還是會不由得神經緊繃,甚至不敢過多行動言語。
外人皆道江侍讀乃是位風光霽月的謙謙君子,平日從不厲聲與人交談爭辯,可常年伺候在其身邊的清平卻知道,主子并不似表面那般溫吞親和。
迦蘭山
云祈同前兩日一樣,乘著初升的朝陽,隨著寅客的引路步步向山頂而去。
自從決定要跟著紫虬習武后,云祈對于這件事就很看重,現在每天時間都安排的很緊湊,太陽初升時便跟著寅客登山,之后在山頂練上兩個時辰的力量,返回竹苑后跟隨紫虬學習讀書,待下午要看基礎功法招式,跟隨書上的注解練習。
在忙碌的生活中,云祈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咻~”一人一虎正走著,樹林里突然竄上天一縷紅光。
云祈抬頭看去,這光好像是從迦蘭竹苑方向升起的。
正想著,便見帶路的寅客突然‘吼’了一聲,扭頭朝山下跑。
云祈不解,卻也疾步跟隨著跑下山。
那光似傳遞信號用的,此時竹苑只有紫虬爺爺在,寅客突然這么著急可千萬別是紫虬爺爺出了事。
彼時的迦蘭竹苑,一群黑衣人將院子團團圍住,身負重傷的白義撐著劍半跪在地護著身后的紫虬。
隊伍中央,端坐馬背的黑衣女子引馬向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道:“女帝誠意邀請飛信閣主出山,我本無意傷人,只是你這護衛太沒眼色了些。”
紫虬嘆了口氣,扶著白義起身:“你我之力非是他們的對手,我隨他們走一趟罷了。”
白義攥住紫虬的胳膊,搖頭拒絕:“閣主不可!”
黑衣女子不耐煩地‘嘖’了聲,揚聲道:“你這護衛好生大膽,你主子都說了隨我們走,你一再阻攔是作甚?我們女帝請閣主是奉座上賓的,若你在不識趣,我們絕不手下留情!”
白義對此充耳不聞,啐了口血后又舉劍橫在了身前。
這幫人一看就來者不善,如若他真讓閣主跟著走了,那便是萬死難以謝罪。
好在已放出信號,再堅持一會兒附近的飛信使便會趕到。
紫虬見白義堅持,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黑衣女子道:“我飛信閣與通幽女帝素無來往,你們跋山涉水遠道而來,不說目的便要帶我走,卻不知女帝緣何要見我?”
黑衣女子道:“我等只負責請閣主回去,其它一概不知”漫不經心地甩甩韁繩后,眼神鋒利帶著些威脅意味道:“所以也請閣主不要讓我等為難!”
紫虬面上不語,心中卻有了計較,與白義低語道:“敵眾我寡,山上機關重重都沒攔住他們,必是有備而來,這通幽女帝既然查到迦蘭竹苑想來對飛信閣有所圖,我隨他們走一趟,若我此行有任何閃失,青鸞使便是飛信閣下任閣主。”
“閣……”話沒說完,白義便被紫虬攥住了手臂:“這是命令!”
此話一出,白義恭敬跪地,即便再不情愿卻不得不說:“屬下遵命!”
“請飛信閣主上馬!”像是挑釁般,黑衣女子高聲喝道。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行進在樹林中,馬蹄與疾行的腳步踏過落葉發出沉悶的聲響,為這片密林增加難以言說的肅殺與緊迫。

懶貓吃包子
我胡漢三又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