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影覺得成渝最近總是閑不住,一下課就出教室,也不知道去干嘛,要知道,他以前下課要么是趴桌子,要么是和同班的聊天,要么就是做題或者出去上廁所打水。
可他現在每次下課都會出去,直到上課才回來,有時還會晚到。
方云影很好奇,可問了他他卻只說沒什么,神神秘秘的。但他不愿說,方云影也不好多問。
這天,成渝難得下課沒出去,反而有點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他低著頭,雙手自然放在自己腿上,眼神有點渙散。
方云影瞧著,忍不住提醒道:“成渝,你可是要考市一中的,這個狀態可不行?!?p> 方云影覺得自己的語氣像極了班主任,老氣橫秋極了。
成渝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來,僵硬地笑笑。
方云影自是心細地感受到他的不對勁了,可他不愿說,她問了有什么用啊。方云影心中像被什么撓著一樣,癢癢的。
魏逸和朋友們站在一旁聊天,他看見成渝的樣子,想起朋友說最近看成渝去五班去得很勤,還看見他經常和小混混在一起,別是——
魏逸若有所思。
魏逸能收到消息,方云影自然也能。
她早就聽人說成渝最近和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最離奇的還有人看見他吸煙了。
成渝在方云影眼里一直都是那么純善的人,怎么會變得如此墮落,方云影不信??沙捎迕刻斓南古埽€有上課的走神都在提醒著方云影事情的真相。
在方云影的擔心和同學們偶爾的議論中,這天中午發生了一件大事
——展昌被人打了。
方云影聽后,她的第一反應是痛快,過癮,哪位兄弟做的好事,求他多來幾次。
但當她看見黎嘉瀾的失落時,心里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阿方,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他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他做那么多壞事?!崩杓螢懷劬ξ⒓t,沒了往日的笑容。
“那幾個五班也是夠狠的,把他打得鼻青眼腫的,這幾天怕是上不了學了,成渝也是,都是一個班的,他至于嗎?”黎嘉瀾跺跺腳。
“你,你說什么,成渝?”方云影傻了。
“對啊,我以為你知道?!崩杓螢懛炊粤艘惑@,她以為成渝和方云影關系好,肯定告訴她了。
方云影一臉不信,臉色黑黑的,成渝和展昌有仇嗎?她竟然不知道,沒道理啊。如果沒仇,那他為什么打展昌?
成渝下午請了假,沒來上課,方云影有成渝電話,一放學她就沖回家打電話。
她確信就是因為成渝,她才會穿越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成渝出事。
況且,沒人比方云影更了解成渝對那些自甘墮落,整天逞兇斗狠的人的厭惡,方云影堅信,成渝是不會自我墮落的
“嘟嘟嘟?!笔謾C響了許久,對面都沒人接。
方云影掛斷,再撥,還是沒人接。
方云影皺著眉頭,重重地垂下手,思索著該怎么辦才好。
在方云影心急如焚時,另一邊的成渝卻是淡淡定地坐在床上。他目光流轉,回憶著中午那一戰。
他們帶了人,展昌那邊自然也帶了人,雙方勢均力敵,最后展昌那邊終是不敵,敗。
那一刻,成渝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他聽見展昌已經被打趴在地了,還在那不知死活地嚷嚷:“撲街,你們給我等著?!闭f著,他兇惡的目光一轉,投到成渝身上,用微微驚訝又恨恨的語氣說:“成渝是吧,你不是一向很乖的嗎,怎么和他們混在一起?!?p> 是的,在展昌眼里,只要是平時少惹事,一心學習的人就是軟弱可欺的乖乖。
成渝身邊的混混聽見展昌的話,沒等成渝開口,就吼了回去:“關你屁事,狗昌,管好你自己,人成渝就是看你不順眼,怎么了,你平時那么囂張,不知道自己招人恨???還有你,于越洪,敢惹我妹子,揍不死你?!闭f完他兇兇地又各踢了兩人一腳。
原來,那于越洪就是展昌那個甩了對頭妹妹的兄弟,而展昌只是因這兄弟被拖了下水而已。
成渝也開口了:“展昌,你平時在班里作威作福,影響風氣也就算了,可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個女孩子算什么本事?!闭f罷,成渝也是痛恨地踢了展昌一腳,力度比剛才那混混還大,“你這種人,不揍你一頓還以為自己真了不起。”
旁邊那些混混聽了,對展昌不屑地一笑。
“哼,阿渝雖剛加入我們,但可比你展昌有本事多了,不服?以后再找我們,阿渝,我們是罩了。”一個看著像領頭的混混說道。
展昌經歷了一場苦斗,被他們一人一句嘲諷氣得不輕,以至于他聽見成渝的那句“欺負一個女孩”也沒多想,他咬咬牙,沒理他們。
成渝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第一次參加這種爭斗,難免掛了點彩,他卷起衣袖,揉了揉自己被棍子打傷的手臂,有點青紫了。
成渝無力地向后一靠,靠在了床背上。以前他還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也會參與打架斗毆,做這種自己向來看不起的事。他厭惡過,質疑過,過后,竟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權力感,似乎自己也是可以稱王稱霸的,他也是可以不止于當個好好學生的。
他晃晃腦袋,想什么呢。對了,一個下午沒去上學,班里應該都把消息傳遍了吧。方云影聽了會驚訝嗎?她會不會看不起他?雖然她從沒說過厭惡這種斗毆,但他能感覺到她與他是一樣的態度。
“成渝,吃飯了,咳咳?!蹦棠淘趶N房大聲喊。
夾雜著蛋香的番茄湯的味道慢慢飄進昏昏的房間,似乎還有牛肉的醇香。
“這就來?!背捎宕┥贤闲?,起身出去。
他出去后,桌上的手機振動了幾下,又停了,之后又振了幾下,又停了。
“叫你不要那么張揚你不聽。”黎嘉瀾在電話里懟著展昌,一臉委屈。
“要不是那些個撲街人多,我又怎么會輸,你別說了,我心煩?!闭共龥]好氣地咒罵。
“你個死仔在干什么呢,成天出去鬼混,弄著一身傷還真是活該?!闭共膵寢屇弥佺P,兇巴巴地出現在展昌房門前。她聽見展昌在聊電話,以為他又在和他的狐朋狗友商量什么壞主意。
“關你x事,你tm出去,別煩老子。”展昌脾氣更爆了。
對面的黎嘉瀾聽著,知道是展昌在吼他媽媽,她有些害怕,不敢出聲。
等到對面好像平靜后,黎嘉瀾才怯怯地開口:“你好好休息吧,不要亂發脾氣了?!?p> 展昌怒氣也收了些:“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回去,一定揍死成渝。”
黎嘉瀾權當沒聽見,默默掛了電話,她有點沮喪地坐在位子上,半天沒動。
晚修時,方云影難得早到了教室,她有些坐立不安,做著作業又時不時抬頭看看門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方云影現在心里可后悔了,早知道就問清楚成渝家住哪里,她就用不著坐在這干等,他電話也不接的,是不是出事了。
班上也沒幾個人,有也是安安靜靜在位置上寫作業。與白天對比,此刻的教室里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月亮隱隱出來了,太陽還沒完全落下,日月同在,交相輝映。
同學們陸續回到教室。在方云影的千呼萬喚中,成渝終于回來了。輪不到方云影,同學們也紛紛對他投去各種目光,或好奇,或敬佩,或厭煩,或平靜。
成渝還是那淡淡的神情,在注目禮中,走回座位,同學們這才開始重新忙活自己的事。
方云影看著他,臉上和外露的手臂暫時看不出什么傷,她提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成渝和方云影對視一眼,他明顯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和擔心。
平時和成渝比較熟的兄弟們趁著還沒上課,都圍了上來。
“阿渝,你牛啊,真把展昌給打了?”魏逸首先開口。
方云影也想問這個問題,她轉過身去,凝視著身旁的成渝,等他的答案。
“嗯,看他不順眼,就打了?!背捎逋纯斓爻姓J了。
另一個男生張張嘴,想說些什么。
方云影才懶得等他的兄弟們繼續提問,她搶先問:“為什么打他,你平時不這樣的啊。”說完,她毫不意外地收到了這幾個男生的注目禮。
不過一群男的在魏逸平時各種洗腦中早就懷疑方云影和成渝之間有些什么貓膩了,倒也沒在乎。
成渝聽到她突然插嘴,心中有些起伏,他抿抿嘴,說:“都說了,看他不順眼。”
方云影懷疑地盯著成渝的臉看了會,才移開眼神,繼續做自己的事。
不想說?她才不逼他,她穿都穿越了,就算是因為成渝,但那又怎么樣,大不了,她再穿回去!
成渝看她沒再理他,剛想開口說什么。
“叮鈴鈴。”鈴響了,要上自習了。
一群男生還沒聽到想聽的料,頓時感嘆一聲,不滿足地離開了。
方云影還是不理成渝,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完全可以用一個詞概括——賭氣。
至于是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