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七公主恰好目睹了這一鬧劇,竟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們在干嘛啊……”
楚軒陽沖九謠吐了吐舌頭,九謠兩眼一閉,眼不見心不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這位楚世子了,多得罪一些又何妨呢?
楚軒陽無奈,只能先出去把這身濕衣裳給換了。
“過幾日便是除夕啦,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宮玩!”七公主笑瞇瞇地開口。
聽到這句話,九謠心尖驀然一痛,猶記得上次她同七公主出宮時,司空宸還在這宮里,也是那一次,帶給了她無盡的悔意。
手中瓷杯滑落,九謠卻毫無所覺――他……最近還好嗎?
“阿謠?你怎么了?”七公主將手在九謠的眼前晃了晃。
“啊!……我沒事……”九謠露出一抹微笑,仿佛什么事都不曾發生,“星諾姐她……這些天還好嗎?”
說到這個話題,七公主的眸色暗淡下來:“不太好……人愈發瘦了,不過這幾日一直有太醫守在身側,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事吧。”
當楚軒陽煥然一新地出現在兩人面前時,九謠和七公主都默契地終止了這個話題。
炎涼兩國交界――貪狼山。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東苑已經建造完畢,只差牌匾還未掛上,您看?”銘澤右手成拳置于胸前,恭敬開口。
少年站在懸崖之上,俯瞰宮坊阡陌,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著他修長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聞言,他勾起一抹帶著溫暖的笑容,銘澤看癡了,心覺這樣的表情才合該配自家主子的相貌。
“既是為她而建,那院子,便喚作‘謠宸苑’吧。”
除夕夜的京都繁華熱鬧,入眼之處皆是火紅一片,人潮如流,幾乎人人都拿著一個精致小巧的紅燈籠,有些調皮的小孩兒,拿著一種“摔炮”,時不時地在人群中炸響,先是引得周圍人驚叫連連,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串串的笑聲。
糖葫蘆,糖人,年糕……九謠的目光流連在那些小食之間,仿佛唇齒間已經溢滿了甜味。
“哎呦!”九謠捂著額頭,哀怨地看著突然彈了一下她額頭的楚軒陽,后者呢,卻笑哈哈地跑遠了。
“阿謠阿謠!你看這里!”
九謠向七公主那邊望去,她臉上洋溢著笑容,手中抓著三根糖葫蘆,九謠忙往那邊走去,卻被楚軒陽搶了先,三根糖葫蘆竟全數落到了他的手里。
“哈哈,都是我的了!”楚軒陽樂呵呵地抓著糖葫蘆,大搖大擺地走著,還回過頭沖著兩人扮了個鬼臉。
“哼,幼稚鬼!”七公主吐了吐舌頭,挽起九謠的手,兩人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再說楚軒陽呢,悠哉悠哉地走著,嘴里還哼著小曲兒,突然,不知被什么人推了一把,楚軒陽猛然撲到了前面人的身上。
還未等他找到那個撞了他的家伙,卻先聽到了一聲有些戲弄之意的輕笑,楚軒陽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想他堂堂江渝世子……
“是你……你這個大騙子!”待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樣后,楚軒陽見鬼般的驚呼出聲。
“哦?不知在下在何處見過楚世子?”正是這句話,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頓時,無數雙眼睛都往這邊瞧了,畢竟世子爺的熱鬧,誰不想看?
九謠和七公主也趕到了這邊――一塊騰出來的空地,幾輛奢華馬車,一位白衣少年,以及,摸著額頭的楚軒陽。
只是那白衣少年,卻是她們都認識的――獨孤溟。
“你……你既知道本世子的身份,何必還裝作不認識我?你明明……”楚軒陽瞧著周圍的人越聚越多,當下也不顧出宮前太后叮囑的收斂了。
誰知獨孤溟卻無視了楚軒陽,直接掠過他走向七公主與九謠那邊,抱了抱拳道:“七公主,謠姑娘,許久不見。”
“好啊!獨孤溟你混蛋!大騙子!”就趁這時,楚軒陽一拳砸向獨孤溟的后頸,卻被獨孤溟反手握住了他的雙拳,像擰麻花一樣擰到他的背后。
看客們早已驚呆,獨孤溟卻面不改色,幾乎沒等楚軒陽反應過來,楚軒陽的背就抵到了身后的馬車上,獨孤溟鉗制住他的雙手,手肘攔在他的胸前,在這種奇怪的姿勢下,俯首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你又輸了,我的手,下,敗,將。”
這時候,不知誰喊了一聲“好”,叫好聲和掌聲便響成一片。楚軒陽試著掙脫他的禁錮,卻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了。
也不知是被打敗的氣憤,還是這種奇怪姿勢帶來的羞恥感,楚軒陽的臉頰通紅,驀然喊了一句:“獨孤溟!你放開我,你有病啊!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告訴天下人,名滿天下的浮光商隊少主獨孤溟是個斷袖!”
這下,獨孤溟才放開了他,似笑非笑地開口:“你小小年紀不學好,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啊?”
楚軒陽氣急敗壞的整理著衣服,心里已將獨孤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番,完全忘記了他才是那個找事的人。
“哈哈……軒陽哥你沒事吧?”七公主笑瞇瞇地開口,九謠則是站在一邊想笑有不敢笑的樣子。
“讓你們見笑了,楚世子曾說過要打敗我當這浮光商隊的少主,之前在下一直在推脫,不想今日卻碰上了,對了,在下不是斷袖。”
玩夠了,鬧夠了,九謠前所未有的滿足,某一瞬間,她忽然發覺,在無意之間,這樣打打鬧鬧竟已成了她生活中的習慣,轉瞬,除夕過了,燈節過了,不覺間,小草已悄悄發了芽兒――春天到了。
央樂宮的后園子里竟已開了許多不知名的野花,星星點點地撒在綠茵上,園子里還裝了一個好看的秋千,那還是剛打春時,楚軒陽和九謠七公主一起裝的呢。
對于楚軒陽為什么沒有回江渝,七公主追問了許多次,他卻只是笑笑說:“想留下來而已,我陪著你們啊。”
可她們只知道,早在除夕剛過,南安王便帶著家眷以及隨行的部下回到了江渝……唯獨留下了楚軒陽,九謠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楚軒陽分明落淚了。
他說了多次要帶她去江渝水鄉,去看綠水繞莊城,摘蓮藕,抓小魚,還要帶她去看接天蓮葉無窮碧的壯麗蓮池,穿行千奇百怪的峽谷浮石林,賞遍江渝美景……
可他自己卻留在了這里。
九謠漫步在園子里,看著那里的一草一木,在央樂宮生活了許久,在她的心底,這里便像她的家,七公主待她很好,她幾乎真的過上了安逸的生活,而在這宮里唯一讓九謠放心不下的,便是星諾了吧……
“也不知星諾姐最近怎么樣……”九謠心中有些失落,之前她去看星諾時,她已瘦的不成樣子,整個人如干枯的稻草般,也沒什么精力了。
突然,一顆石子砸到了九謠的背上,九謠狐疑地回過頭,卻沒發現任何人,可當她轉過頭時,竟然又被砸了一下,而且這次,竟直接砸中了她的后頸。
“……誰啊!”九謠吃痛地捂著后頸,逃一般地向前跑去,卻被一道陌生的聲音喊住了。
那是一道女聲,直爽的聲音帶著戲謔和高傲:“大膽賤婢,讓你跑了嗎?!”
九謠回過頭,身后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當朝丞相之子易宵,她曾在宮宴上見過幾次,而旁邊的少女……能出現在央樂宮,絕不可能是偷偷跑進來的,且敢帶外男私自入公主宮殿,想來定不是一般人,九謠心中了然,這必定是之前一直久居行宮的六公主了。
據傳這六公主的生母乃是圣上最寵愛的妃子,只不過在進宮之前,似乎只是個花樓賣藝的樂師,善吹笛,因陛下素愛聞笛,便被召進宮來演奏,不想卻被陛下一眼看中,不顧眾臣阻攔封為嬪妃,又賜一行宮供她居住。
只不過,這六公主常年居住行宮,怎么忽然回來了?
但眼下,似乎也并不是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九謠微微嘆息,她怕是遇上麻煩了。
“公主有何吩咐?”九謠屈膝行禮,卻只聽得那六公主嗤笑一聲。
“你可真好玩,易公子,我們來比賽怎么樣?”六公主的眼里閃著惡劣的光芒,對身旁的易宵開口道。
易宵笑了笑,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的九謠,開口:“公主高興便好,左右不過一個婢女,公主想怎么玩?”
聽了這話,九謠心中警鈴大作,光是想想,便覺得這兩人定是準備將她當玩物了,但又礙于對方身份,只得站在原地。
只見六公主忽的拿過別在易宵腰間的彈弓,放上石子,一下打中了九謠的肩膀,原本距離就極近,再加上這六公主似乎用了全力,那一下打在九謠的肩上,九謠疼得驚呼一聲,向后踉蹌了幾步,那兩人卻紛紛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看她多蠢啊,一下便打中,也太沒勁,不如我們想個更好玩的如何?”六公主臉上盡是笑容,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
九謠緊咬牙關,原本春日的衣裳便不?厚,此刻被打中的地方竟滲出了鮮血。

無邪l
完了,我熊熊燃燒的腐女之魂啊⊙_⊙